“喂,赫菲斯托斯。”秋混在人群中拍了拍紮著小辮子的男人,在後者回身即將吟詠出話劇詠歎調之前打斷了他。“幫我個忙,幫我在你空間裡寄存個東西,就當我欠你一次。”
“當然了我的愛神,永遠為您效勞。”
將縮小後的衝擊火炮遞過去,秋其實未嘗不在豪賭。她當然知道這種無限接近於空頭支票的諾言究竟意味著什麼,不過萬幸,名字又臭又長的衝擊火炮隻是個半成品,而且,沒有她的厄爾庇斯病毒也啟動不了它。至於為什麼選擇赫菲斯托斯而不是和她同一組的老梁或是莊曉,因為說實話,在這個試煉場裡她誰也不信。
涉及到利益相關的事情暫且不談,其實她也不過是在賭“鑄匠赫菲”的名頭,能夠在絕境裡被冠以“鑄匠”這種稱號的人物,不至於沒品到這種地步。
而就算她真的賭錯了,貪她東西的人以後也不會太好過就是了。
“謝謝了。”秋笑了笑,看了眼赫菲斯托斯右手臂上繁複吊詭的純黑圖騰,也隨著人群往海平麵上上浮而去。
“喂,喂那什麼,加裡?醒醒!你的財寶給你找回來了。”
同樣是熟悉的甲板上,所有行刑官將醉倒在地的加裡圍在中間。旁邊,那些被裝回來的男人們重新被用繩索捆綁著,像是挑豬肉一般排成一列。
“你也太莽了啊竟然就真的這樣跳下去了。”人群外圍,歸海作為“不夠資格下海的新人”,兢兢業業地做著後勤工作給他們小組一人拿了條毛毯和薑茶。秋拒絕了生化武器薑茶,裹著毯子抖抖索索著,突然在這一瞬間莫名熟悉的場景中想到了她剛進第一個試煉場的時候,也是這樣裹著秦九淵的外套坐在山莊的椅子上咒罵著天氣寒冷。
隻不過那個時候還天真得把山莊遊戲當作是一場夢來著。她自嘲地笑了一聲,想著秦九淵總不可能出現在這個試煉場了吧,這裡集聚著的行刑官實在太多了,幾乎少有這樣大型的多人在線……
“快點搞完,都不想吃飯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道低沉男聲這樣說道。
之前海底捕殺塞壬行動中為首的壯實男人擰眉回頭瞪向發聲處,看到人群中那個高大身影時不由得怔愣了一下。“你連跳海追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也好意思在這放屁?”
“好笑。那最開始跳下去的那個小姑娘比你們所有人都勇敢,你們也好意思在這占著人家的功勞放屁?”
“知道老子是誰嗎怎麼說話的!你……”
“哎哎算了算了。”“先把任務做完吧私人恩怨放一放……”
人群開始自動成為和事攪屎棍,壯實男人最後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就動作粗暴地將一排被綁到一起的人拉到加裡麵前讓他看。
另一邊,秋看著人群中那個男人的後腦勺,神情有些古怪。
還真是心想事成了?她無言地拉拉莊曉的衣袖,輕聲道:“你看到剛剛那個男人了嗎,你知道他是誰嗎?”
莊曉眯著眼睛分辨了一會,終是愛莫能助地搖了搖頭。“我不記得有這麼一號人,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角色吧。其實也好理解,一場試煉中出一個像鑄匠赫菲那樣的人就已經夠難搞了,怎麼可能一下子來那麼多大人物。”
她聳聳肩,指尖似乎無意識地摩挲著戒指外側。
抱著臂在人群中冷眼看著的男人突然擰了下眉,握了握左手後似有所感地回頭望去,卻隻能看到一片人群烏壓壓的頭頂,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唔……嗝,你們找、找到了?”叫做加裡的酒鬼在眾人的支撐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暈紅的臉頰難得透露出一絲期冀的渴望。“在哪裡在哪裡?”
壯實男人使了個眼色,被串成一排的人挨個被帶到加裡麵前,後者看了半天,才大著舌頭嘟囔道:“人呢?你們該不是騙我的吧?”
“都在這了。”
“你當我瞎嗎這分明是一群男的好不好!”
“可……”
“是他!”一個短發女人從人群中走出,秋認出來她就是在海底的那個罵自己搶功勞的人。女人徑直走在隊伍末尾揪出了一個瑟縮著的清瘦男人,動作十分粗魯地將之連拖帶拽扯到了加裡麵前。“是他,我看到了!”
加裡眯了眯眼睛,盯著那男子沒有說話。
有門。在場的行刑官心中感歎一聲,已經開始心算著這次的分數該怎樣分配了,就見下一秒加裡突然一把摔碎了手中的朗姆酒瓶,握著那玻璃碎片的鋒利瓶口就狠狠紮進了清瘦男子的脖頸!
“奧賽!你這個叛徒,竟然還有膽子出現在我麵前!”
他肥大的手掌握著碎片玻璃發狠地在脖子上捅了好幾下,噴濺而出的血液與朗姆酒的餘香混在一地,將本就不很乾淨的船帷弄得一塌糊塗。
叫奧賽的男子喉頭嘶嗬著發出哽咽聲響,最終雙眼一翻脈搏徹底停止了跳動。
加裡仍未解氣地在屍體上又捅了好幾個大洞,才雙目通紅地握著瓶口轉過身來瞪著被突如其來意外弄得發懵的行刑官們。“我告訴你們外來者!彆仗著自己的身份就想糊弄加裡,這裡屬於我們的世界!我們的!等到利維坦降世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得死!都得死,哈哈哈哈哈!!”
圍成一群的行刑官們冷眼看著那個瘋子一個人的表演,就好像個個都是來自於九天之上的神明,優越而憐憫地看著地下的瘋人。
秋推開人群從外圍擠到前方,她彎身撿起遺落在地的朗姆酒瓶,就著那半邊缺口喝了一口醇酒,才十分隨意地將徹底報廢的瓶身往甲板上一扔。
“喂,酒鬼,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她說。
“你的財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