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交上手秋玹就發現了，那女孩子的攻擊與其說是招招狠辣朝她進攻，倒不如說是在她把藏在袖口的子母刀完全展露出鞘。
她難得有些不明白那女孩的想法來了，就為了抓住秋玹這一個在監獄裡使用違武器的把柄，竟然還要費這般力氣層層布置隻為了讓她武器出手好舉報給監獄管理人員？
秋玹皺皺眉，由著體感知的指引一抬手，女孩的右手慣用手與她的碰撞在一起，特殊金屬隔著囚服的布料相擊發出略帶悶聲的錚響。剛才就在擦而過的那一秒之內她大概看清楚了，被女孩子收在袖子裡的武器，是一把降魔杵。
“我的刀是我的，刀上附帶的力量自然也是我的。”
她從蒸汽金屬廢墟的中央站起來，不知怎的，周圍原本全部被定的佛像在一瞬間也都恢複了動作。貌若厲鬼的佛像猙獰朝她撲來，卻在下一秒整個從中穿透釘在了原地。
秋玹臉上突然浮現出一個笑容。
“你知道你在……”
“不是死亡本人，那你又在這裡跟我比比什麼？”她垂下眼睫，似是突然對結著蛛網廢墟中央的一塊鏽斑感起了興趣，盯著看了一會。“就算那本來不是屬於我的力量，但是現在我拿到手用順手了，我說是我的，便是我的了，你不滿意的話，讓力量的原主人過來跟我談。”
“你以為你在說什麼，一個至高支配者，怎麼可能隨便降臨來見一個人類？”
那聲音驀然沉默了，良久，再響起時才帶上了幾分意味不明。
——“所以，你是‘死亡’本人嗎？”秋玹道。
“哦……”她餘音拖了一會，按在廢墟上的手指突然神經質地抽搐一下。
“這不是你能夠掌控的力量，你太狂妄自傲了。”
“什麼叫我偷來的，我偷什麼了？”秋玹保持著撐地的姿勢沒動，翻了個白眼接道，“我自己憑本事打過來的能力，你又在這裡比比什麼？不是我的力量，難道是你的？”
那聲音沒理，隻是兀自接了下去，雖然隻是一道聲響，但是其中卻莫名感覺有種癲狂而病態的笑意。“這本來就不是你的力量，你從他人手中將之偷取，現在又被他人從手中奪取，因果循環，十分公平的事。”
“你哪位？”
秋玹頓了一下。
正當秋玹暗自凝神準備再次連接晦暗下去的死靈空間之時，突然一個聲音兀自在瘟疫空間中響了起來。隨著那道莫名聲響，四周幾乎已經要貼著她臉咬下去的邪佞佛像一瞬間竟然都止住了動作，僵硬著維持上一秒的姿態懸浮於空中。
“死靈的力量本來就不是你該掌握的，甚至那把亡靈刀，不也是你從他人手中‘偷’過來的嗎？”
搶回來，從那把邪門的降魔杵上，從那個女孩子手中，搶回來。
她還需要的是死亡，是那個曾經擁有但是現在跟自己斷了聯係的死靈空間的力量。
死亡。
要想激活這片瘟疫空間，光有夢魘的黑霧或是瘟疫的病毒還是不夠的。
秋玹暗道一句那自己豈不是給他們這種歪門邪道行刑官丟臉了，隨即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儘力忽略自己體麵對襲來攻擊時躲避的本能。
曾經卡桑卓告訴她，像他們這樣的死靈法師，前中期相當於同等級無敵。如果不是因為後來沒能解決亡靈反噬的副作用，那麼卡桑卓現在絕對是絕境最為強大的行刑官，甚至可能沒有之一。
——“你應該也發現了，像我們這樣的……怎麼說呢，‘歪門邪道’？我們其實比起其他人來說已經在走捷徑了，越級不過是想法之中的事，同等級的行刑官根本不是對手。我前中期一路順風順水走過來，就是這種能力帶來的捷徑。”
她不可能死在這裡，就這樣死在一個，甚至是跟她同等級的行刑官手中。
鉤戟長铩在她上戳出數個冒著血洞的傷口，青麵獠牙的佛像撕咬著像是想如雕刻著的那般生啖她血。秋玹死死咬著牙，就算如此，按在廢墟上的手掌還是沒有挪開。
還是不夠，就算已經瀕臨透支了，以她現在的精神力狀況來說，還是不足以驅動蒸汽時代遺留下的巨獸。
秋玹右手揮刀勉強擋了幾下，左手手掌按在廢墟中心持續不斷輸送著厄爾庇斯病毒，已然強弩之末。
後隨著幾道淅淅索索的悶響，那密密麻麻看一眼都覺得邪門的佛像跟著跳了下來。它們無數手臂扒著廢墟深坑的內壁，不斷在脖子上旋轉著的腦袋或哭或笑地呲著青麵獠牙，就這樣斜掛在牆體上跳著朝最中心的秋玹攻來。
她默念著將自己體內所有的瘟疫病毒全都轉化了輸入進去，不顧精神力透支的凶險，甚至在明知不能接連不斷使用夢魘能力的況下還是硬咬著牙想要出幾團黑霧。
快快快，求求了。
一邊借著短刀的延緩下降一邊手指觸碰著將所有能夠接觸到的地方全部感染病毒，十幾秒後她抵達廢墟坑底，一手將小機器人拋到一邊，一麵蹲下來將手掌貼在廢墟最中心已經完全鏽化的金屬上。
她奔跑著數個彈跳躍上瘟疫空間中央那片龐大而衰敗的工業金屬廢墟。底部那個小小的傘狀機器人似乎是感應到一路上留存的黑霧氣息，排氣孔裡噴著蒸汽想要往她這邊跳過來。秋玹揪住小機器人，站在最高處的廢墟中心等了一秒，緊接著也沒再繼續浪費夢魘的黑霧，子母刀狠狠插在內壁邊緣就這樣順著跳下了中心深坑。
座座佛像毫不猶豫地彈跳著追來，秋玹沒有吝嗇自己的精力，邊跑著邊從指尖撒下厄爾庇斯病毒。金佛像對於瘟疫病毒免疫，但是不代表瘟疫空間也對自己的病毒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