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它永遠屬於你(1 / 2)

等到腦中夢魘的聲音在瘟疫空間裡對她叫喊著什麼的時候,秋玹其實在一瞬間是有些恍惚的。

在世界大片大片塌落傾倒下來的黑幕中,她似乎是在混沌人群中看見了室友的影子。那副對於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皮囊轉頭看了這邊一眼,手腕一動似是將地上散落一地的巨蛇屍體撕扯了幾塊下來。

夢魘說:“真他娘的操蛋,這誰他娘的能想得到啊!”

換做平時秋玹可能罵得比夢魘還要厲害,但此時此刻,她喉口哽咽緊縮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在支配者真身降臨的震懾威壓下,好似陸行舟又截然不同的聲線仍在耳畔桀桀怪笑,欺瞞降下的陰影最為直觀地籠罩在每一個人身上,這卻完全不是終點。

秋玹跟夢魘猜了一路,防了一路,卻沒有一個想到過這個結局。

同一場試煉,三個支配者。

黑暗,欺瞞……

死亡。

名叫做“趙以歸”的皮囊仰頭狂笑,病態而神經質的笑聲似乎讓周圍降下威怒的欺瞞都驚了一瞬。他一手握著子母刀的其中一把,完全感覺不到痛神經似的在自己胸膛中又轉了一圈往兩邊刨開。

血肉模糊不堪入目的血洞下,是一顆與人類無異的,鼓脹跳動著的心臟。

“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記得我答應過你什麼答應過什麼答應過什麼……”

趙以歸上前幾步,手指拉著胸膛上破開的那個血洞往旁邊撕扯了些。“無論是哪個支配者,隻要把心臟擺在你麵前,你就承諾站在我這一邊。”

頂著腦中夢魘更加快速的問號與感歎號語氣詞刷屏,秋玹喉頭緊縮一陣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沒有承諾站在你這一邊,隻是說考慮合作。”

“哦……跟我玩文字遊戲嗎?”

“死亡,竟然真的是你。”世界另一頭,吊兒郎當的黃發少年又一次出現在了不遠處的碎石上。位麵崩塌摧毀的速度依舊遞進,卻沒有一處飛揚塵沙廢墟是能夠沾在他身上的。

秋玹麵前的“趙以歸”亦然。

“開始我遠看還沒有認出來,怎麼,這是找樂子給自己換了另一張臉?”

“何止是臉,我可是把什麼都搭進去了。”那人意味不明地笑笑,全然不似傳聞中死亡陰晴不定的樣子,甚至與欺瞞交談時語氣算得上輕鬆愉快。“倒是你一聲不吭就來了,所以說……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是你養得那條狗吧?”

“彆提了,”少年模樣的支配者像模像樣地捋了把頭發。“養到現在了反咬主人一口,果真是養不熟的狗啊。”

空間裡夢魘的罵娘內容已經從“死亡真不是個東西”變成了“所有支配者都是狗日的玩意”。

秋玹拎著那把奪過的短刀,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傾塌的山巒砸在他們所站立的地方,兩名超脫世界的神祇毫發無損,秋玹整個身子隱沒於山體斷裂的殘骸中,朝著某個位置開出了一槍。

全自動,無限量,連發機械槍。

她腆著臉求了江彆鶴將近一個月才終於又從臨淵本就岌岌可危的資金裡往外賒的,專門為他們這種槍械鬼才準備的自動瞄準鏡。本來已經想好了要在這個世界大乾一場,沒想到監獄裡禁槍一直沒有機會拿出來。

現在倒是好不容易終於上膛了。

即使秋玹自己心裡清楚沒有用的。

普通的武器根本殺死不了支配者,就像當時在醫療室秋玹親手割開了趙以歸的喉管,就像現在,趙以歸大喇喇將自己的心臟刨開擺在她麵前看。

他們都知道這對於一名支配者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秋玹原本在心中預設了幾乎所有的可能性,就是沒有想到,趙以歸竟然是死亡本身。

那次在愚人船上,也是因為秋玹“死後”將子母刀交付給了白禾溪,然後那把刀放過秦九淵的血用以釋放利維坦,才使得陰差陽錯下徹底殺死了“趙以歸”。

所以當時死亡從死域裡睜開眼睛的時候才會說,“跟在她身邊的那個支配者是誰。”

現在萬幸的是,他們還沒有發現黑暗的存在,而是把那個支配者當成了夢魘。

確實,當時秋玹是真的殺死“趙以歸”了,就如同那時割了“陸行舟”的喉一樣。

隻不過殺死的是化身罷了。

怪不得,怪不得死亡對她窮追猛打,想必是真的與欺瞞一樣恨到骨子裡。哦不,說恨其實也談不上,理由跟之前秋玹的是一樣的,那些支配者根本不可能對人類產生類似於“恨”那麼強烈的情感,說白了就是自尊心不接受。

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被來自低層位麵的人親手殺死了,哪怕殺的隻是一個化身,也讓人難以接受。

全自動的東西果然與手動的不一樣,那顆子彈精準無誤地打在趙以歸暴露於空氣中的心臟上,正在交談的兩名支配者頓了一下,秋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世界落幕的斷壁殘垣裡。

傳送門開了。

因為“殺死”一個A區犯人,規則自動判定秋玹完成試煉。

“對對對沒錯小屁孩快走快走快走!”瘟疫空間裡夢魘好不容易停下咒罵的聲音,又在大聲當著自己的泉水指揮官。“現在在死亡的地盤上沒辦法,先回到絕境再說,雖然祂們也能降臨絕境但是好歹在絕境不會這麼猖狂,快走快走快走!”

一隻沾滿沙塵的手從碎石底下伸出來捉住她手腕。

秋玹頓了頓,在餘光瞥見那人模樣時幾乎要心臟驟停,“你彆露頭……”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聽我說!”

“你……”

“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