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都給我停手!”他結實有力的手臂扛著那柄火炮,似是要將這幾天裡被傳送到一個自己一竅不通文明的憋屈都發泄出來。“誰再動一下手,我送誰上天。”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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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
“從來沒見過。”
一時被他的氣勢唬住,村民們竊竊私語。隱在人群中,那個之前露過一麵的村委主任老頭陰鷙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消失在了人潮裡。
幾個穿皮衣的村民對視一眼,將手中的鐮刀對準其中一個學生。
“他們想要對我們的人出手,欺負到頭頂上來了還能忍?”
“那個寡婦家裡有小琪的手鏈!那你先讓她解釋一下,為什麼小琪死了,她會有小琪的東西!”幾個被人數壓製住的學生憤怒大吼,“你們還弄傷了夏夏!”
夏夏就是旁邊那個一直捂著側臉在哭的女生,她的半隻耳朵看上去像是被人生生拉扯下來的,斷截麵凹凸不平。一個行刑官歎了口氣,怕她因為傷口感染死掉,耐心地蹲下來給她仔仔細細上了層恢複藥劑。
喬爾吉手臂一轉將炮口對準那個仍在揮舞鐮刀的村民。“現在不管是什麼原因,我讓你把刀放下,聽明白沒有!”
那村民本就是刺頭,剛才一時被他吼住了,更何況現在是在他們的地盤上,他們這些外來者還能動粗不成?他獰笑著,朝著身邊最近的一個學生揮動鐮刀。
一隻手穩當接住他揮下的刀口,秦九淵當時正好站在旁邊,手掌抬著一握,原本握於村民手中的鐮刀就對準了他自己的腦袋。
“彆殺他。”秋玹衝過去想要攔,現在到處都是金林村的村民,如果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他們的人,之後的日子怕是就不能善了。
“我沒想。”男人無辜朝她聳肩,手掌一鬆,刀柄落在地上發出錚響。村民被這些人無意中流露出冰山一角的武力值威懾,渾濁的眼睛盯著他們,但一時也沒有人上前了。
“先帶學生們走,陸老師。”陳鳴找到同樣驚魂未定的陸生,讓他把人帶走。陸生咽了口口水緩過神,從地上爬起來,開始一個個點自己學生的人數。
不遠處的台階上,衣衫襤褸的瞎子顫顫巍巍地拉著自己沒剩下幾根的琴弦。人群嘈雜的聲音太大了,隻能夠隱隱約約聽見那蒼老的語調在唱著:“新娘娶入門,福祿壽喜都入門……”
寡婦家裡有被剝皮的小琪的手鏈。
秋玹目光在圍聚著的村民中轉了一圈,暫時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選。行刑官們算是徹底怕了這幫學生,分出一半的人寸步不離保護他們先回到平房,剩下的人對視一眼,還算有默契地又分成了幾支小隊。
“現在我們需要的線索有,寡婦家,村裡所有的屠戶還有獵人,嗯……暫時就這些吧?”
“還有裁縫店和……”秋玹站在人群後麵突然插話,她語音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昨天晚上的‘夢境’,絕不可能就這樣輕易結束的,我們仍要警惕。”
“有道理,那我們兩兩一組分頭吧,等到太陽落山之前回到平房就行。至於那墓……夜裡進山不安全,隻能明天早上再去了。”
剩下的幾人紛紛同意這說法,草草分了幾個組,就避開剩餘那些仍不肯離去的村民視線,向著目
標地點散去了。
畢竟收了人家的物資,秋玹是想要跟葉情一起走的,隻是葉情從一開始就表現出對被人帶著這件事情的抵觸。她原來還擔心會被拒絕,沒想到葉情看了她這個位置一眼,淡淡道:“走吧。”
在那一瞬間,秋玹竟然萌生出一股受寵若驚。
被葉情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秦九淵就當沒看到,若無其事地也跟了上去。“順路,一起吧。”
“你順什麼……”
“呦,正好,我想去廟裡看看,一起吧。”緊接著,他們側後方一道男聲也跟了進來,是沈驚雪。
葉情哽了一下,如果她現在還是以前那個家境殷實的富家小姐,她一定不管不顧先劈頭蓋臉把這兩個不要臉的混子罵走。但她現在不是,愚人船上的經曆幾乎讓她蛻變成另一個人,這種蛻變有好有壞,暫時分辨不清了。
她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那兩個死皮賴臉跟上來的人,一言不發離秋玹近了一些。
秋玹同樣向後瞥了幾眼,突然向著沈驚雪道,“這裡還有廟啊,你去廟裡做什麼?”
“你不知道?”沈驚雪快走兩步想跟她們走在一起,被秦九淵按著肩膀又生生拽了回來,他嘟囔一句“扒拉我乾嗎”,還是沒有再越界。“一個星期後有對新人要結婚了,禮堂布置就在廟裡。”
秋玹無語,“在廟裡結婚?”
“就是啊,這個地方的信仰好像有點不同吧。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到那再看吧。”
有對新人要結婚了,禮堂就布置在廟裡。
秋玹想起昨晚自己醒過來的那個禮堂,她看過一圈周圍離得近的平房布置,沒有一間是相像的。很有可能,她所遇到的那個廳堂,就在沈驚雪說的廟裡。
而結婚的話,勢必要定禮服。
“要不然我們先去裁縫店轉一圈,然後一起去廟裡?”秋玹提議,“我剛看到季安他們去寡婦那裡了,跟他們錯開吧,晚上再交流信息。”
沈驚雪卻突然一臉意味不明湊近了點,“嘿,嘿,小姑娘。”
秋玹皺眉,“你彆這麼叫我。”
沈驚雪:“隻是一個稱呼而已,有必要那麼較真?”
“你再嘴裡跑火車一句就滾。”秦九淵抱著手臂站在後麵,滿臉寫著核善。
“嘖嘖嘖。”沈驚雪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有些陰陽怪氣地咂嘴。好在,他終是沒再說什麼,隻是投降般地舉起手,“好吧好吧,我不叫了。姐妹,姐妹總行了吧。”
“姐妹,”他臉色突然肅穆下來,看上去開始像是當時終局之戰時手握長劍仙風道骨的天師模樣了。“你真的信任那些人嗎,或者我再換一種說法。”
——“你真的以為,我們這十四個人,都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