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爾吉道:“要不我帶著三個學生下去吧,正好下麵還有一個兄弟,我們兩個人看著三個學生也應該夠了。”
“不行。”
出乎意料的,此時打斷他的卻是幾乎很少在團隊決策中發言的秋玹。她看了一眼眾人,“這墓洞幾乎是直上直下的,而且你們也看到了,沈驚雪光是一個人下到底都用了半小時。到時候你一個人看三個人,出了事也顧不過來,所以還是兩兩配對。”
“同意。”
“行吧,看你的樣子你也想下唄,我們倆一人帶一個學生,總行了吧。”
“不是我跟你,而是我跟她。”秋玹側了側頭,暴露於眾人視線裡的,是一臉比誰都茫然的新人米莎。
她最後轉回頭看了一眼秦九淵,“牧野,麻煩幫我照顧一下陳葉。”
……
“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四個人在幾乎垂直的洞裡下降,秋玹拉了下腰上綁著的繩索,手電筒往下打了打。“跟著我就行了,我們繩子綁在一起的,走不丟,放心。”
隊伍後麵,似乎是傳來米莎抽噎一秒的吸鼻子聲。
他們這次下來四個人,秋玹、米莎、還有兩個自告奮勇的學生。尚留在地麵上的大部隊裡留下了幾個人在原地等,剩下的則回到了村莊裡繼續找線索。
為了顧及到兩個原住民學生,以及和原住民幾乎沒什麼兩樣的米莎,秋玹還是放慢了下降的速度。
不知道他們的盜洞是怎麼炸的,反正等到下降地麵差不多五分鐘之後,頭頂上原本投射下來的自然光徹底消失了。黑魆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隻有打頭的秋玹手裡綁著的手電筒提供了一點微弱的光源。
秋玹手掌在一處土層上摸了一把,開始下降的時候她還懷疑是錯覺,現在完全不會了。
越往下走,泥土的顏色就越呈現一股深紅。
她毫不懷疑,現在自己身上包括挨著泥壁的手腳都是一片黏糊糊的血色。好在光線暗跟在自己身後的三個人也看不見,不然又要引起恐慌情緒了。
起初,那兩個頭一次下地的學生還在不斷輕聲而興奮地追著秋玹問東問西,在這樣角度的下降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候,身後就隻能聽見氣喘籲籲的抽噎聲了。
“怎麼、怎麼會還沒到啊……一般來說墓穴不可能建得那麼深的,”一個尚存最後一口氣的學生還在那裡不死心。“這麼深的地底,工匠在裡麵修築沒有氧氣不可能完成建造,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下來的時候你還看見有其他路?”秋玹聲音聽著同樣有幾分喘,但比起他們還是好太多了。“再堅持一會吧,估計馬上到了。”
這樣不斷重複的動作持續了又有一會,秋玹在最前頭突然停下來,身子掛在繩索上倒吊下去摸了摸。
“到了。”她這樣說著,就聽見幾乎是瞬間,身後傳來的兩道鬆了口氣的聲音。
兩道。
秋玹麵目驀地沉了下去,腳踩在那所謂墓道上方的土層上,往後拉了拉繩子。“大家都在嗎,回話。”
“在啊。”
“我在的。”
隻有兩個學生的聲音。
秋玹冰冷著神情拉過繩子一個個摸索過去,果然,這支下來是四個人的隊伍,現在隻剩下三人。
米莎不見了。
關鍵是,他們下來時候的隊形是四個人用繩子綁成一串的,順序分彆為秋玹、學生、米莎、學生。就是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在安排的時候秋玹特地把米莎排在了第三個,但是現在,一個在中間的人卻不見了。
繩子好好的沒有斷,甚至還在第二個學生與第四個學生中間連接了起來。米莎消失的時候,她前後綁在一起的兩個人統統毫無反應。
在手電的光下,那兩個學生同樣意識到了這點.比起在第一個沒有直接接觸到的秋玹,他們兩個的心理恐懼是最深的,當下慘白著臉嗚咽尖叫起來。
“閉嘴,先繼續往前走吧,去找沈驚雪。”秋玹臉色同樣差勁,半晌,這麼說道。“少了一個人不算最遭的,莫名其妙在當中多了一個‘人’才是麻煩事。”
這話並沒有安慰到被嚇壞了的學生,甚至火上澆油。
沈驚雪不在這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等待時間太長了不耐煩提前通過墓道了。
他說得那墓道確實逼仄狹窄,說是墓道其實更像是那種細長的通風管道,大概率是那種修建墓穴的陪葬匠人用來最後給自己逃命用的。橫在那裡勉勉強強能夠塞得下一個人爬著的身型,體積再大一點的就過不去了。
因為他們現在有三個人,對於秋玹來說,這裡幾乎就是一條隻能前進不能後退的管道。隻是下來之後這條墓道是唯一能夠通的路了,除了往前爬彆無選擇。
“你們兩個,特彆是處在中間的那個兄弟。”秋玹回頭叮囑了一聲,“隻要一有感覺不對的地方就叫我,或者如果是自己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有可能的話也儘量在那之前喊一聲提醒吧。”
“要、要爬這個嗎……”處在中間的那個學生說話都帶上了哭腔,“不行,我、我有幽閉恐懼症的,我、我想回去了……”
“那明知道自己有這毛病為什麼還要下來?”秋玹深吸一口氣,強耐著性子安慰,“沒事的,你在中間,這個位置是最安全的,閉著眼睛就爬過去了。不然你現在一個人再自己原路返回嗎?你可要想好了,我們下降都用了一個半小時,你爬上去要花多少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又會遇到什麼東西?”
那學生聽上去幾乎要哭出聲了。
秋玹也沒時間再跟他多說了,當下匍匐下來,關節撐著以彆扭的姿勢在逼仄無比的墓道裡爬了起來。她身後淅淅索索的動靜傳來,是兩個學生也終於說服自己,跟著爬進了墓道。
那墓道修築得極其壓迫,頭頂上根本沒有多少空餘空間,幾乎是貼著身體才能蠕動著爬過去的。短短幾步路秋玹都爬得極其不舒服,更彆提身後那兩個幾乎沒有實踐經驗的學生。
如果在這種地方遇到什麼“東西”了,生存幾率無限接近零。
秋玹警惕著,嘴裡叼著刀刃,漸漸行進了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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