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是好征兆還是在哀歎她。“好,好。祂會保佑你的,至少,會保佑你從那些人手裡活下來。”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感歎語言的局限性了,秋玹聽了半天,也沒明白瞎子口中那個會保佑她的神佛到底是男他還是女她,她忍不住提醒了一聲,就看見那瞎子突然伸手精準無誤地握上了她的手腕。
準確得好像他根本沒瞎一樣。
“後生,如果你鐵了心要去見那可憐新娘,那麼記住一點。無論她說什麼,你都不要答應。記住我的話,如果你願意信我。”
來了,這人竟然還真的是與主線劇情有關的人物。
秋玹當下也沒掙開手腕,直起些身子問了句,“那請問您知道新娘子具體被關在謝家哪裡嗎?”
“北麵祠堂,如果謝家不想讓人知道新娘的位置,就隻有可能在那裡。”
真有兩把刷子。
秋玹暗道沒想到這人還是挺靠譜的,就聽見下一秒瞎子捏著自己手腕,嘟嘟囔囔了一句:
“這是喜脈啊。”
秋玹:wdnmd
“您到底會不會把脈啊。”她抽出自己手腕,“算了,快要天黑了,我不跟您在這扯了,我先走了啊。”
“現在的小輩真的犟,還總愛亂搞男女關係。”瞎子搓了搓手兀自在那嘟嘟囔囔,“這可不是把脈,怎麼可能算錯呢,明明就是這樣的,明明就是……就是……”
“是什麼呢?”
“小輩?哪裡來的小輩?我原本,在拉琴來著……”
“怎麼就停下了呢,我剛才在和誰說話……”
“記不起來了。算了,反正也不重要吧……”
瞎子撓了撓頭,手掌拍在腦門上想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隨它去了。他懷裡緊緊抱著一把腐朽褪色的弦琴,像是懷抱著全部的生命。
嘔啞嘲哳聲重新響起,路過的村民嫌惡恨瞪幾眼,像是在看路邊一攤沒人管的垃圾。
……
作為村裡數一數二的富人家,光是謝家正門那間院落看上去就比周圍清一色的小平房氣派許多。保險起見,秋玹將醜陋玉墜團成團縫進了外套口袋裡,掂量幾眼外圍牆,手撐著助跑幾步勾了上去。
謝家整體建築風格有點像是那種大院式封閉建築群,幾十間房屋院落聯排坐落,一時半會還真不到祠堂在哪裡。
秋玹蹲在角落裡一顆裝飾用矮樹後麵等了一會,終於看到兩個人並排腳步匆匆走了出來。
“禮堂彩帶不夠用了,原木也都裝完了。”
一個人神情焦急朝著另一中年男人道,那男人死死蹙著眉。“原先預算得不都好好的嗎,怎麼會關鍵時刻不夠用了,給我出這種岔子!”
“這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前天晚上,好像說是……那幾個來我們這裡的外鄉人晚上摸進禮堂了。”
“你說什麼!”中年男人大怒,“他們怎麼可能在晚上進禮廳?!八條命都不夠他們死的,隔壁廟裡那女人能放過他們?!”
“據、據說當場就死了一個,然後剩下的那個今早屍體也送過來了……隻是,他們在禮廳裡造成的損失暫時填補不了。”
中年男人氣得滿臉通紅,這樣的氣憤在聽見說屍體送過來的時候和緩了一些。“讓人儘快把屍體‘處理’了吧,免得夜長夢多……還有這些外鄉人,哼!葛三那老東西當初就不該告訴他們不要在夜裡出門,讓他們早死一點死得多一點就安分了!”
“是是是,您消消氣……”
緊接著兩人的腳步消失在正門外,漸漸聽不清了,秋玹在這時已經將這一層麵的所有類似建築都找尋了一邊,並沒有發現祠堂在哪裡。
也對,如果謝家真想關著不讓任何人見到新娘,不可能就這樣大喇喇把她放在人來人往最中間的位置。
應該還要再往北走。
這回她難得運氣好了一次,一路順著過道往深處走,最後沿著背麵矮牆翻出去,一座獨立於中心大院的小建築就出現在視野。這個所謂的謝家祠堂建得十分敷衍,甚至就不是正經祠堂的樣子,麵積估計也就是他們住的那間平房裡兩個小房間拚起來的大小。
秋玹圍著屋子繞了一圈,發現一扇窗。
想了想,她也沒直接破窗而入,手掌拍了拍窗戶。
裡麵沒人回應。
“那個,江……江嵐景?是叫這個名吧,我是外麵來的探查考古隊的人,叫阿芙,我想跟你談談。”
她等了半晌,大概有五分鐘的時間,裡麵回話了。
是一道清越好聽的女聲。
“我不能跟你見麵,不然會有不幸發生的。”
那這個新娘本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將會預見的命運,又知不知道那個“見到新娘的人代替新娘去死”這件事呢?
秋玹繼續貼著窗縫小聲道,“你不想見麵也行,那我們就這樣說兩句話,總可以吧?”
裡麵又安靜下來,正當秋玹在這裡兀自懷疑她是不是那句話戳了人家痛處,她感受到麵前的窗戶邊框被人從裡麵輕輕敲了敲。
江嵐景的聲音再度響起,近得像是也貼著窗縫,兩人就隔著一層特製玻璃,秋玹聽見她聲音帶上了點哭腔。
“窗戶鎖上了,門也鎖上了,我不可能出去的……你是從外麵來的,你能不能幫幫我,求求你了,求你幫幫我。我不想嫁給謝家,我也不是自願來金林村的,那天在鎮上集市我是被人拐到這裡來的!求求你幫幫我,我想出去,我不想嫁人,求你……”
拐賣?
這謝家莫非是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江嵐景,然後逼她結婚的?那之前說得什麼謝家少爺與未婚妻子一見鐘情之類的也是假的嗎?
秋玹手貼在窗戶上,深深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