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臉還在這裡吭哧吭哧地長毛,秋玹雙手張開撐在岩壁上穩定重心,找準了力之後腳尖毫不猶豫朝著下麵踹了過去。而也不知道是那張臉現在正處於發育期還是什麼原因,竟然真的被她一腳踹進了地底黑暗中墜落。
她總歸留著個心眼,正想拉繩子讓秦九淵把她拉上去,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一抹極速移動的影子。
“!”
隻見直上直下的洞口下方,一個東西正在以高速移動的頻率向上爬,它的速度極快,一瞬間,一張慘白毛臉直直突到秋玹眼前!幾乎裂開半張臉的鋸條大口張著朝她咬了過來,秋玹掏出一截鋼管塞它嘴裡,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堅硬鋼管在鋸條利齒的咬合下變得粉碎。
當時,在夢境中那些村民是怎麼對付這張臉的來著?
這張臉看起來好像不是和村民一方的,與那些用來監視新娘的滲人媒婆不一樣,村裡人對於它的態度也好像有些微妙。而當時,為首的那個防毒麵具,好像是……對著臉潑了一碗血?
那是什麼血呢?
秋玹在懸空空間裡與臉糾纏在一起,一邊努力回想著那天晚上的那盆血。顏色有些黑,聞起來很腥,不像是人血,但也不排除是放久了的緣故。
這樣想著,她手腕一轉輕而易舉用綁在上麵的刀刃割開自己腕口,細小血流噴濺出來,全都灑在那聳起的毛發上麵。
沒有用,那張臉的動作停都沒停一下。
那現在的情況下還能弄到什麼血?
讓秦九淵放點他
……公雞。
這麼想著,她突然想到在自己的空間裡,還放著一隻半死不活之前在人家村裡雞舍牽過來的雞,與上一次跟沈驚雪被圍困墓道裡掏出來的那隻有異曲同工之處。倒不是什麼偷雞賊了,隻是因為她覺得“公雞”這個詞與“太陽落山之後”一樣,帶有特殊的意義。
好吧,其實說白了還是偷雞賊。隻有手搖手電散發出來的微弱光源下,秋玹抿了抿唇,突然道:“你看到了嗎,昨天晚上,那個光頭男人是怎麼死的?”
她前麵一個身位的喬爾吉似乎是怔愣一瞬,“什麼?”
“我問你,昨天晚上和你們一個房間的那個光頭男人是怎麼死的?”
喬爾吉反應過來,冷哼一聲,語氣聽起來似是有些不屑。“還能怎麼死的,不是他自己無能被那個女人殺了嗎。”
“你看到了?”
“是啊,那又怎麼樣?”
喬爾吉不可能看到,秋玹還算了解米莎的手段,她想要一個人死並且要繼續裝她的無害新人,就不可能在人前留下把柄。而喬爾吉看到了昨天光頭男人死於她手,要麼就是他昨天晚上同樣沒有入夢並且能力等級都比米莎要高階,要麼就是,換人了。
秋玹頓了頓,“那你幫我問問前麵陳鳴還有多久到底吧。”
眼前的“人”似是極通人性那般不耐煩冷哼一聲,緊接著下麵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動靜,幾分鐘後男人回過頭,冷聲道:“她說快了,讓你們跟上。”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秋玹就在心中想,應該快要到底了。隻是她看不清排在前麵幾人包括陳鳴的動作,甚至連前麵人的問話都聽不清楚。
按道理來說,在這樣深邃幾乎直上直下的洞口中,就隔著幾步路遠的距離,也不至於連前麵說話都聽不見吧。
“……”
在她眼前的這個“喬爾吉”,能夠依據她心中的想法應答,並且。
學人說話。
看著“喬爾吉”嘟嘟囔囔地回過頭繼續下降,秋玹動作緩慢俯下身,一點一點地割斷了那根連接著前後的繩索。做完這一切,她回頭去看係在自己身後的秦九淵,後者朝她點點頭,雖然光線太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幾乎在一瞬間兩人達成了某種共識。
秋玹以極其輕緩不被察覺的動作割開繩索,停了下來,現在整個人手腳分立支撐在洞**壁上。她手掌貼合著的那片土層還傳來浸濕血液獨有的黏膩腥辣,但好在血池最中心最濃鬱的那片區域他們之前已經經過了,所以這片區域還勉強能夠忍受。
身後,秦九淵同樣停了下來,兩人把手電筒的那點微弱光芒徹底關上了,也就代表這支五人隊伍的末尾徹底陷入黑暗。
——雖然現在已經不一定還是“五人”隊伍了。
身前仿佛一無所知還在繼續下降的“喬爾吉”嘟囔著,“早知道就不跟著他們下來了”之類的抱怨話語。怕子母刀脫手滑落,秋玹用一截繩索將刀刃綁在自己手上,深吸一口氣,撐在岩壁上的手腳回收,就這樣直直放任自己墜落下去!
“!”
她膝蓋屈立蹲在下方喬爾吉的肩膀上,手中刀刃毫不猶豫下伸朝脖頸處割了過去。
下麵,被她驟然失重的重量踩在肩上的人,卻紋絲不動。
在這樣幾近垂直的下降空間中,人依靠一根繩索攀岩在內壁上,這時上方有一具成年人的重量直直墜著壓上來,不說徑直被砸得墜落,過激反應總是要有的。
但是“喬爾吉”沒有,秋玹從上方跳落到他肩上,隻感覺直直降落在一片堅硬的地麵。哪怕她手中刀刃已經順著摸到了他脆弱喉口,對方卻半點反應也無。
秋玹心下感到不妙,手中還是對準喉口刺了下來,輕而易舉就穿透了,一片黑暗中她甚至能感受到溫熱血液噴濺在手掌上。
驀地,一隻手舉上來,握在她抓握刀柄的手背上。
瞬間手背上皮膚接觸到的位置一片腥辣刺痛,如果硬要形容那種感受,大概就類似於,手背上那塊皮膚被人剝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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