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雪哼笑一聲,“現在都已經確定了那些東西是可以進屋子的,你們真就心大到還能再睡一覺?”
“我、我們可不可以換個地方啊?”這時,一個學生戰戰兢兢地開口了,見一瞬間那些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社會專業“考古隊”成員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麵上表情看起來幾乎要窒息。“就是、就是我覺得,我們覺得,睡在這種……東西旁邊,會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啊?”
喬爾吉發出一聲響亮的冷哼,“真有什麼不好的事該輪到的早就輪到了。現在屍體形狀都沒了你跟我說‘會發生不好的事’,還能有什麼更不好的事情?”
學生們縮成鵪鶉不敢說話,其中一個女生打了個寒戰,隻好強迫自己視線移開不去看床鋪上被血液浸濕的地方。
秋玹眯了眯眼睛。
平時不覺得,但是現在,在某種特定的氛圍燈光下,她竟然覺得有幾個角度那個縮成一團的女生看上去有點眼熟。
她在記憶裡過了幾遍這個試煉場遇到的人,始終沒想起來她到底像誰,於是手肘向後伸了伸,懟了懟米莎的胳膊。
“你有看見過跟那人長得很像的村民嗎?”
順著她指的位置看過去,米莎頓了頓,像是也在極力辨認。“像誰?不會啊,這不就大眾臉嗎,我記憶裡沒有這麼一個人。”
“我就擔心會不會有‘東西’混在隊伍裡麵。”秋玹歎了口氣,“之前因為反叛者的存在我們一直把視線重點放在行刑官的隊伍裡,但是現在看來好像都忽略了這些平常沒什麼存在感的學生。但正是因為這樣,學生團裡麵出現‘多出了一個人’的幾率就增加了。你知道這種涉及到鬼怪殺人的試煉場都喜歡這麼搞。”
“有道理,我盯著她。”米莎微微側頭,“最後一天了不能出岔子,如果到時候實在不行,我直接動手。”
“好。”
……
之後的幾個小時裡,不信邪的行刑官又嘗試了幾次重新入夢,但無一例外全都失敗。即便是秋玹利用夢魘的能力強行把人送入夢境,也都回不去之前的那條“進度條”上。
人們隻好死心,圍聚在一起等天亮。而也不知道怎的,外麵的天色天昏地暗陰沉下去,甚至給人一種太陽永遠不會升起來了的錯覺。
“……怎麼會那麼久?”季安出聲,“就算今天比昨天太陽出來還要再晚一點,但現在算算時間也應該快到了吧,怎麼感覺天色一點都沒有變化呢。”
確實,彆說是黎明時分天際零星的一點微弱光芒,現在窗外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潑墨暗沉得就像剛進入午夜時無窮無儘的濃重。
就這樣什麼事都不乾光盯著外邊的夜晚行刑官們也有點吃不消,現在葉情靠在邊上頭一點一點地往下墜著打瞌睡,秋玹自己眼睛半眯著合起,一時也有點頂不住。
晚上的時候不讓入夢,現在倒是困了。
半夢半醒之間,她突然聽到了一陣顫顫巍巍的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似乎是怕會惹人不痛快。“那個,要不我們……來講鬼故事吧。”
秋玹:“……”
秋玹:這我是真沒想到。
她睜開眼睛,看著走到他們麵前看上去有幾分忐忑踟躇的女生。女生咽了口口水,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同伴,又鼓足勇氣道:“反正,天一亮我們就要離開村裡了不是嗎?現在再睡覺的話到時候萬一一時清醒不過來不就出事了,那這樣的話我們乾脆講點恐怖故事提提神也好……就當是放鬆……吧。”
其他行刑官臉上的表情大概與秋玹一致。
他們現在早就過了什麼大晚上外出郊遊一幫年輕人聚在一起追求刺激講鬼故事的歲月,這事跟年紀什麼倒也沒有多大關係,主要是就他們現在過的這種日子,哪一個不比那恐怖故事裡麵的刺激啊?講鬼故事,正經人現在誰講鬼故事啊?
“小朋友,現在沒空陪你們玩,自己講去吧,啊。”季安的語氣還算是緩和的,至少比起隔壁喬爾吉快要衝天的嗤笑來說。
“不、不是的,我們就是、就是怕你們這種狀態會……”
“講吧,正好我也無聊。”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突然說話的沈驚雪身上,見大家都在看自己,沈驚雪無所謂笑笑也沒多在意,自己搬著個小凳子與學生們坐到了一起。“反正現在也沒事不是嗎,乾坐著等不如講講故事,挺好,挺好的。”
相比起其他幾個全員惡人,沈驚雪的整體形象在學生心中本來就是良好的風光霽月道長,現在見他靠坐過來,除了一個臭著臉的男生其他都紛紛表示歡迎。
“你搞什麼。”喬爾吉不可置信地嘟囔幾句,隨後翻了個白眼,徹底坐過去與他們這些人劃清界限。
米莎一直在盯著學生中那個看上去畏畏縮縮的女生,聞言瞥了秋玹一眼,後者點點頭,一手一個將葉情跟秦九淵也提了過去。“講吧,我們也加入。”
季安猶豫幾秒,終是也靠了過來。
“那……我先講一個吧。”見人差不多了,一個男生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這樣說道。
“一個男人買了一台全新的洗衣機,款式他非常喜歡……”
米莎:“洗衣機是什麼東西?”
男生:“……”
“呃,就是,洗衣服的機器?”
秋玹:老拆字達人了。
“哦哦,不好意思,你繼續。”米莎貌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角餘光瞥到坐在對麵的女生不太自在的動作,目光不動聲色沉了沉。
那男生接著說了下去,“但是每次男人洗衣服的時候,洗衣機都會發出陣陣難聽的運作聲音,每一次都是這樣。於是男人有些生氣,因為他買的是全新的洗衣機,他認為買東西的老板騙了他。但是打電話過去老板都說這是正常現象,終於有一次他忍不住了,洗到一半的時候猛地中止了開關,一把打開想將衣服都抱出來去找老板理論。”
“男人拎起一件衣服,衣服被洗得皺巴巴的,仔細一看上麵還沾了些碎末。他更生氣了,一件件將衣服掏空,卻在最後拎起最後一件衣服的瞬間,看見了洗衣機底部的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