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來了啊,讓我看看,人真多,咯咯咯咯……”
尖利指甲一捏,“老鼠”就開始兢兢業業替邪神講話。
“這一任的‘新娘’已經完成了她既定的使命,那你們這些人,又是來乾嗎的呢?”女人巨型蜘蛛一般反折在身軀之後的四肢關節支撐著蹲在聳起棺木上,自上而下籠罩下來的陰影將所有人壓迫在下麵。“你們想要救她?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你們連你們自己都救不了。”
“事實上我們隻是被拽過來看戲的。”反正已經完全暴露了自己不是新人的偽裝,而且到現在了偽不偽裝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了。米莎抬頭看著蹲在棺木上的邪神,這樣道,“我們不想救人,也不想摻和進這種事情裡麵,我們隻是想要離開這裡——如果可以的話。”
“……離開?”
這次女人似乎是頓了很久,久到被她捏在手裡當傳話工具的剝皮老鼠看上去都有些戰戰兢兢。半晌,老鼠才開始說話,“離開去哪,你們想要離開這個村子嗎?”
“你們能去哪啊……能去哪裡,離開村子,能回去哪裡,回去、回去……”
女人明顯出現混亂的語言係統讓手心裡的剝皮老鼠抖得更厲害了,但也沒辦法隻能原句一字不漏地重複。然而“咯吱”一聲,令人似曾相識的場景再次傳來,可憐的工具鼠還是成了掌心裡一灘遺留下來的血泥。
秋玹:老—————鼠—————
沒有人能離開——!!!
在女人猙獰著麵孔朝他們撲過來的瞬間,結合語境加上半蒙半猜,秋玹大概從她開合的嘴型看出了這幾個字。女邪神似乎是對於“離開村子”這件事情有著本能的反應,而米莎的這句話明顯戳中了她的痛楚或是成功激發怒氣,現在正打算提前把他們全都弄死。
“住手!”
“太陽”來了。
秋玹掀起眼皮,看向那具一出現就好似照亮了整座墓室的男相佛。隊伍中其他經曆過最後一幕夢境的女性行刑官顯然對於這一幕很熟悉,按照夢境中的進度發展,接下來就輪到女相與男相的打鬥搏命。
女人臉上的神情扭曲到一個毛骨悚然的地步,而金光萬丈的佛像仍像是第一次見時慈悲而光明。金林村意義上供奉的兩尊神像在墓室裡纏鬥起來,沈驚雪看了一會挑挑眉,側臉問道:“最後誰贏了?”
秋玹:“不知道,但是最後應該是要你做出一個選擇的。”
米莎:“不知道,我的進度慢一點,才剛到走密道那裡。”
葉情:“正常人都會想讓男相佛贏吧。”
男相佛還真的贏不了。
先不論金林村夜晚越來越長而預示象征著的“太陽”能力被削弱,單是從今天這一天來說,男相佛可謂是占儘劣勢。
不為彆的,就憑今天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日環食。
女人的實力在今天到達最大化的極端,金光萬丈的男佛幾乎是被按在地上打的程度。慘烈程度比起秋玹那日在夢境中看到的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男相的神明被甩到墓室的牆上,女人獰笑一聲,嘴唇開合無聲說了句:去死吧。
一切都如同預言發展,包括在最後關頭,男相故作示弱而燃燒儘全身力量做出的那一記反擊。
“快點!我按住她了,你們快動手,我要堅持不住了!”
進度銜接上了,現在,就要由他們來做出在夢境中未完成的那個最終選擇。
“我們選誰?”沈驚雪抱著手臂在一旁就這樣看著兩尊“神明”之間的殊死搏鬥,淡然得好像在看幼兒園小朋友打架。直到現在才剛想起來似的問了那麼一句,話音剛落,就聽見底下的男相大喊:“快啊!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就再找不到第二次了!”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他全身上下都因為瀕臨力竭而肌肉顫抖,他現在說出來的話卻是正常著甚至有節奏的。
“我們趕緊趁機把邪神解決了,就能脫出這場試煉了吧。”葉情道,她晃了晃手中的槍管,雖然這麼說著但沒有第一個動手。
“你在夢境裡選的誰?”米莎瞥了秋玹一眼,後者搖頭,道:“我直接開門走出去了,沒有選。”
米莎哼笑一聲,“那現在總要做出個選擇吧。”
秋玹:“說得也是。”
她拔出子母刀,如同那日一般,看了看提前燃燒儘自己全身力量來消耗製衡住邪神的男人,又看了看被按在牆上眼中淬毒的惡意幾乎快要滿溢出來的邪神。
秋玹抬起手。
溫熱的血液滲出,黑紅一片染濕了整塊地麵。
金光萬丈的男人鬆了一口氣,放開因為用力過度而緊握的手腕,靠坐在墓室的牆上。
“我記得你,”神明這樣說道。“那天在我的廟堂裡的也是你吧。真高興你能相信我,你要知道,太陽會永遠庇護你。”
女邪神扭曲的身形麵部朝下生死不明地倒在地上,黑紅血液滲出,一動不動。
“你隻需默念一句我的名諱,在這間廟宇乃至村落地下所觸範圍,你即為太陽下的庇護。”秋玹站在神明邊上,垂睫輕聲重複了一遍當日在廟堂裡神像向她承諾的話語。靠在牆上的男人愣了愣,隨即肯定點頭笑道,“當然了我的孩子,我會給你太陽的庇護。”
“可是為什麼是我呢?既然您這樣仁慈,可以對一個外來者都儘數奉上,為什麼不去救救村子裡麵的那些人呢?”
秋玹說:
“顧蛇,我看見你手上握著的老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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