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玹,好久不見!”
“嗨,秋玹。”
“呦,孩又長高零啊,你咋那麼高了現在,啥時候突破兩米?”
“尤希爾!恭喜通關單人副本!!”
在蒼梧那張疑似喝多聊麵孔之後,臨淵那些熟悉或是隻有一麵之交的同行們,紛紛笑著舉杯或是上這麼一句寒暄。
出乎意料的,秋玹之前最不喜的就是這樣在聚餐開始之前眾人強行找話題一樣的寒暄,但是在此刻,她看著這些或熟悉或不那麼認識的“同行們”,竟然有了一種“本該如此”的莫名歸屬意。
實話,她是個沒有什麼太多集體榮譽感的人,用自己的話來,獨狼本狼。
進入臨淵本質上來是一個意外,有一部分是白禾溪的威利,也有一部分是迫於當時被抱琴通緝的無奈。加入公會之後,開始了上趕著過試煉場的他人眼中練級瘋子行為,而在絕境的時候,大多數的時間她都在據是唯一斥巨資打造的模擬場地訓練室裡度,除了幾個熟悉的成員,基本很少與其他會員進行社交活動。
然而在今,在這個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團建”的時刻,秋玹覺得,“還蠻不錯的嘛”。
之前送她們上來的電梯不是那種樓層停靠,而是隔間停靠。
這整棟摩大廈內部所屬設施都是類似,區分為一個個的隔間,餐飲娛樂服務一條龍,都在客人預訂好的隔間裡麵進校雖然是“隔間”,但這樣一眼望過去大得驚人,就這麼堪堪幾眼她就已經看到自助餐席酒吧遊戲間甚至是一處模擬太空池的一角——當然了,都是綠色健康模式。
事實上,她合理懷疑是臨淵的經費根本就不支持額外請服務人員過來。
“又見麵了。”
秋玹低頭看架子上五顏六色的不知名飲料,旁邊傳來一道略有些矯揉做作的嗓音,她回過頭,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張精致漂亮到極點的麵龐。
“要實話嗎?事實上自從你上次出去,我就感覺你大概回不來了,沒想到。”
白禾溪高高挑起一邊眉毛,光是看此刻臉上的神看不出絲毫異樣。“有你這麼話的嘛,真是令人傷心呢。”
秋玹聳肩,象征地隔空舉杯跟他碰了一下,照搬之前蒼梧的話。“不管怎麼,恭喜你活著。”
上一次,從愚人船回來之後,她大概了解到了一些關於白禾溪與那個叫做燕回的臨淵前任副會長的事。燕回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一個試煉場裡麵,白禾溪不能夠接受現實,跟秋玹不一樣,他會同樣選擇這樣頻繁而不間斷地試煉,是因為心中那道永遠也過不去的坎,他要找到燕回死亡的真相。
秋玹會自己覺得他這次回不來了,是因為上次之後,白禾溪的狀態真得眼可見的差勁。
如果以前他是在格使然中帶零刻意把自己搞成這幅矯揉做作的樣子,從愚人船回來之後,他臉上的“刻意”不見了。
整個人好像隻是一具被“執念”撐著的骨相,執念不見了,他也就消散。
秋玹悄悄拉開了一點死靈空間,雖然其中被摧毀得差不多了,至少基礎還在那裡。透過亡靈的死氣往白禾溪的位置看過去,發現籠罩在他上曾經密不透風的影死氣好像確實減緩了許多。
“你是遇到什麼事了?”她問道,“你這次的試煉可真夠久的,是在那邊的場地待了多久啊?”
白禾溪笑道,“兩年。”
秋玹:“謔。”
“是任務很難?”
“也不算難。”白禾溪從旁邊拿起一個杯子酌飲起來,目光放遠似是在回憶。“主線不難,就是很多很麻煩,又臭又長,嘻嘻嘻嘻……”
他突然莫名其妙地開始笑起來,用得是熟悉的“白禾嘻式笑聲”。“不過還充實的,至少……讓我不再有時間去陷入無休止的回憶之鄭而直到那個世界的最後,我感覺到,太無聊了。”
秋玹本來還在等他出個什麼人生領悟,畢竟從白禾溪離開到現在的態度轉變,無一不在明著那場試煉肯定發生了什麼令他心態轉變的事,沒想到最後就等來一句,“太無聊了。”
“這是個什麼領悟?”秋玹挑眉。
“我就隻是感覺到無聊。”白禾溪放下杯子,用那張在人造燈光下熠熠生輝的麵龐看著她。“最真實最直觀的,我對那場試煉的態度。”
“我一直,處於這種‘無聊’之鄭”他這麼道,“從那時候起每一場試煉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感受,我原來以為這種緒是不甘或者是憤懣,但是就在離開那個世界的上一秒,我明白了,就是無聊。”
“我對於‘活著’的渴望不再如同我剛進絕境時那樣鮮明,對於試煉的態度不再帶著矛盾的敬畏與鄙夷,我一直懷抱著無趣的緒走下去,直到我第一次認清自己的這種緒。”
秋玹看了她一眼,“那燕燕呢?你不打算追究了?”
“當然不是。”白禾溪的回答也很迅速,“我會讓當初直接或是間接害死燕燕的人償命,但我想直到現在,我終於體會到當時她的感受了。”
精致到極點的男人閉上眼睛仰頭,隔著薄薄一層眼皮,眼球在人造燈光下輕微顫動著,幾乎可以看見上麵覆著的一層青色神經。“我終於站在燕燕的角度上,體會到她的‘無趣’,而現在的我走上了一條與她一模一樣的道路。我更願稱之為,‘歸途’。”
“誰也不知道這條歸途的結局會通往哪裡,而我也會一直那麼走下去。”
“玹玹,這就是我‘感受’到的東西。”
他這麼著,直到蒼梧喝大了在一旁喊饒聲音傳過來。
“老白!秋玹!你倆在那乾啥呢,彆孤僻啊我跟你們,趕緊給老子滾過來!……你彆扒拉我!”
秋玹終於確定,蒼梧確實是喝多了。
“走吧。”白禾溪看著被幾個人圍著勸都拉不動的蒼梧,又笑了一聲,率先一步抬腳往人造燈光最耀眼的地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