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告訴你,阿芙。”亞力克山這麼說著,“但是你能不能相信我一回?就隻相信我一次,可以嗎?我是真的知道一切有關於橫梁的秘密,隻要我們掌握了橫梁,就等於掌握了大陸的天平本身。”
秋玹覺得荒誕,但她什麼也沒再說了。
畢竟她同樣覺得那些地上前來拉攏威逼利誘的大小領主說出的言論也極其荒誕,但表麵上還是來者不拒,隻要是個人都可以“結盟”。
至於“盟友”的心到底在哪裡,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我信你。”秋玹同樣低頭喝了口水,“一切就按你計劃的去做吧。”
突然聽她這麼一說,亞力克山一時甚至都有些沒反應過來。隨即他低頭看向坐在木桌另一麵的人,神色中帶上了點欣喜若狂的意味來。
“真的嗎,你真的信我!……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著手準備起來!對了,我的那一支地下人骨交易鏈上的人員也都是可以用的,你如果不想在地表上乾了就直接來地下,我們繼續進行前期的準備工作,那可是個大工程……”
秋玹一直坐在那個位置上,直到送走了滿臉抑製不住喜色的亞力克山,她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長長歎了一口氣。
事實上,根本不需要非法走私大量的火藥。
亞力克山嘴裡所說的,“橫梁是整個世界的能量源”的說法,她甚至現在就可以驗證部分。
秋玹一口氣仰頭喝儘了杯子裡的最後一點水,站起身,隻身往附近的城郊走去。
在此處離得最近的是一處丁級橫梁,那座橫梁是新建而成不久的,之前都還沒有舉辦過暴食大賽。無論是從建築本身,還是負責守衛的騎士小隊來說,這裡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秋玹隨便找了小土坡站上去,簡單目測了一下那處冷清的橫梁,下一秒,腳下徑直憑空而出一枚近乎兩米的巨大機械炮筒。
那炮筒一出現在空氣中,腳下本來結實無比沒什麼縫隙的土堆竟整個往下沉了幾分。秋玹默不作聲將陷下去一些的炮管拎上來,手掌皮膚貼合著觸在表麵的魔紋雕刻上。
伴隨著振聾發聵巨響,原本聳起而起的拱門瞬間化為齏粉。
……
“誒誒那個人,你交錢了嗎?沒有啊,後麵排隊去!”
“滾滾滾,我怎麼知道你之前交沒交過?現在拿不出來就滾到後麵去排隊,彆再這耽誤我時間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嘩裡,好像幾輩子加起來都再找不到像現在這樣熱鬨的場麵了。一名高大的婦人站立在人群的最前排手裡不斷進行著檢票一類的動作來,她身邊是隊列整齊嚴謹的騎士團,光是無聲站在那裡,強大的壓迫使得人們隻能乖乖排隊不敢造次。
朱坤海站定在人群的一處既不隱秘也不顯眼的角落裡,下一秒他整個人身形一晃,顯然是被擁擠著的人潮推搡了好幾下。
這下子,男人眼中透過一抹暴戾,手掌悄無聲息地探出來,頃刻間他周圍就空出了一小片無人的場地。
朱坤海收回手,站定在人群裡,喘了兩口氣勉強將眼中的猩紅壓製下去。
他來到卓爾城已經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雖然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其他工作暫時也沒有空位讓他過去麵試。這段時間裡他隻能去做碼頭上的那些卸貨工,每天累死累活隻能拿到半錢的工錢。
對於一個剛從奧賽爾爬出來的行刑官來說——鏈鋸人那樣的變態特例除外——一天半錢的銀子是根本不夠修複一個人從內而外的衰敗腐傷,特彆是現在卓爾城願意雇傭他的地方隻有那些靠體力吃飯的工種。
但是顯然,半個月的奧賽爾生活給朱坤海帶來了全新的改變。
之前的很多細節上也不難看出,朱坤海這個人身上是帶著儘力在壓製但是效果不怎麼顯著的官僚氣息的。
他顯然是屬於那部分在原生世界手握重權,站立到一個顯著的高位然後被支配者注意到從而選中的行刑官。
身居高位久了,他當然有著自己的傲氣與尊嚴。即便這種傲氣在經曆了幾個試煉場之後已經被磨礪得不顯眼了,但是它依然存在。
在一開始一個被他有意拉攏的“盟友”將一條剛撕下來的大腿骨放在他麵前的時候,朱坤海是拒絕的。經曆了幾場試煉之後他可以做到親手殺人而麵不改色,但這並不代表他也能麵不改色地吃下來自同類的一部分。
而等到待在奧賽爾的第三天,當朱坤海紅著眼睛抹了一把嘴角又將手上凝固的血液舔去的時候,他或許再也回不去了。
朱坤海站在人群裡,雖然在昨天夜裡又一個睡在他旁邊的工人失蹤了,他摸了摸肚子,依然覺得饑餓。如果此刻有人站得離他近些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中年男人那雙棕黑的瞳仁邊上一圈都是暗紅色,隻是在被儘力抑製住了,所以看上去還不顯眼的模樣。
“下一個。”
今天是發放暴食大賽入場券的日子,每到這一天,就意味著卓爾全城上下都為之瘋狂的日子即將來臨了。發放地點按照區域橫梁的位置來劃分,原先是每個橫梁二十張,但如今因為即將入冬哪怕是官方也沒有自信提供充足的食物儲備,所以削減到每處橫梁七張。
朱坤海如今所在的就是一處丙級橫梁的發放地點,至於為什麼選擇丙級而不是級彆再低一些的丁級,原因是必須按照規則來。
他之前作為新來者的時候已經參與過一次丁級橫梁的比賽,那麼按規定,接下來如果能夠再次獲得入場券的話就必須參加高一級的丙級。以此類推,丙級之上是乙級、甲級,再然後就重新從下一輪的丁級開始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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