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所為之事不是為你(1 / 2)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

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指令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那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修女低垂著眼瞼念完這一段,艾德依舊維持著上一秒剛起床的姿勢呆愣地坐在床上,聞言微微側頭以自認為沒人聽到事實上誰都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這不是主禱文嗎?”

“後麵一段是感謝賜下的飲食與脫離凶惡之類的,我奶奶是信教的,跟著她天天說我都會背了。”艾德撓撓頭,“所以說這個世界也是那同樣的一套流程嗎?”

“先聽下去。”

年長修女好像根本沒有聽見艾德的低聲嘟囔,她雙手捧著禱告詞,口中念著甚至可能已經重複過萬千次的話語,神情卻一如往常肅穆而虔誠。

“我是你的劍,你的權杖,你的花枝,你手裡的槍。”

不一樣了。

秋玹坐直了一點身子,一瞬間麵上的神情有些古怪。結合起禱告詞來看她有一時間想到了光明神主手awp副手沙漠之鷹背上幾把加特林在那突突突的場麵——這顯然不屬於任何一種文明意義上的教典神化形象,也有可能是小位麵在發展過程中產生的不可避免的分歧。

“我會戰鬥,以聖臨與哀歌鑄成的血肉之殤。

我會反抗,貧瘠荒廖中生出的玫瑰是我胸膛開出的扶桑。

我的父神,願你永遠加冕於聖堂。我所為之事不是為你,隻為花瓣上半抹餘惶。”

在她念完其後相當一段時間裡狹小房間陷入一時的死寂無聲,艾德看上去已經完全醒了,半張著嘴呆愣愣地看著眼前淺笑著的修女。

你聽過這段嗎?

他偏頭用眼神示意秋玹,後者搖搖頭。而那邊中年修女合上手中的黑麵小冊子,看著尚坐在床上麵麵相覷的兩人笑得祥和。

“我已經示範過一遍了,現在記住了嗎?不過,就算一時還是記不下來也沒關係。”她指了指人手一本的隨身版攜帶教典手冊,“一遍一遍來吧,最主要的還是一顆真摯誠懇的心。”

而在接下來的半小時之內,秋玹跟艾德兩個人又被迫生無可戀地學完了半套早起拉伸健康操。最終中年修女離開的時候還不斷鼓勵兩人很有天賦十分好學,那一刻秋玹都覺得她整個人都在散發著一種莫名的光芒。

“我感覺這跟我想象中的試煉場不一樣……”

等到逼仄狹小的空間裡終於又隻剩下他們兩人,艾德伸手撓了撓頭,看上去有些茫然。“這不是挺……呃,健康的?反正至少我還在家裡的時候生活作息都沒有那麼規律過。其實你們口中的試煉根本就沒有那麼嚇人對不對?就有點像那種特殊的專業健身私人機構,以這種略帶一點危險的方式刺激你的感官身體,以此達到健康生活鍛煉身體的目的。所以你們這些在絕境待久了的行刑官才看上去身體都很好的樣子。”

秋玹看了他一眼。

艾德:“你怎麼不理我?”

“挺好的。”秋玹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現在直接去禮堂就可以了,千萬彆回頭看窗外。”

說著沒等到六點三十的鐘聲響起,一馬當先走出了房間。

下一秒艾德立馬回過了頭。

“……”

“草!!!”

……

聖迦南作為一座前身擁有著百年曆史的著名大教堂,直到上個世紀以來被第七任管理者兼任政府負責人整改為精神疾控管理中心,專門用來收納或者也可以說是“治療”那些所謂的被放逐在社會邊緣人士。

其中有更為深層的曆史原因與政府背景此刻暫且不得而知,總之等到聖迦南終於迎來了這一任中心教會直接任命的首位紅衣大主教之後,世人都在說,明顯感覺到社會治安安全等級上升了不止一個台階。

對於正常社會中的人們來說這當然是一件好事,而至於那些被關押管控進聖迦南的所謂“精神患者”,就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感受了。

中心禮堂占地麵積大得驚人,放眼望去起碼數十張長桌整整齊齊擺放在大禮堂中央。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獨有的食材味道,雖然聞上去並不是特彆美妙,但最差也起碼不會比饑荒世界裡的讓人更加難以忍受。

秋玹坐在邊緣一張長桌的邊緣角落裡——也是聖迦南的相關人員安排的,基本上他們那一批新入院的行刑官都在一個角落,可能是有什麼固定規則吧——她可以說是禮堂裡最早到的一批人了,此刻隻能坐在空蕩蕩的長桌前張望等待。

三分鐘後,從正門入口處一個身影大步走進禮堂的範圍開始,秋玹看到,在場起碼有一半以上的護工修女乃至神父眼神全部都亮了起來。

她眯了眯眼睛,發現那人今日並沒有再披著他那身過於顯眼繁複的紅色教袍了,而是換上一身日常的白金配色短款束袖教袍。整個人看上去並不似昨晚高高在上的大主教那樣難以接近,反而帶上了點平易近人的親和意味來。

——見了鬼的親和感。

秋玹嘴角抽動一秒似是想笑,又壓下去了。她眼睜睜看著頂著一眾“阿撒斐勒大人今天竟然來了”或者“竟然能夠在早餐時間親眼見到阿撒斐勒”這樣的驚歎式彩虹屁中落座於高排首位的男人,無聲搖了搖頭。

幾分鐘後,艾德慘白著一張臉氣若遊絲地在護工的帶領下走進來,他一屁股坐在秋玹旁邊的座位上,撐著腦袋將頭埋在桌上。

“我真傻,真的……”

“都說讓你彆看了。”秋玹坐直身子努力朝著禮堂的入口大門處張望,早晨應該是顧忌到要吃早餐的原因那些工作人員還是十分人性化的沒有讓她再戴上束縛口罩,不過就憑旁邊負責守著她的那幾個護工如臨大敵的神情就多半能夠推測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

“你都那樣說了,怎麼可能不看啊……”艾德聲音悶悶地從他手臂中傳來,“哪有正常人會在玫瑰園裡養那種東西啊?我看這聖迦南的管理者就不是個正常人。”

秋玹在長桌下踩了他一腳。

沒有時間留給艾德控訴什麼,在六點三十的鐘聲準點響起的一瞬間,大禮堂內部的所有出口竟然全部都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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