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玹最後一個踏出正門口,就見突然一個猴子般的身影躥到自己麵前,一雙大得詭異的眼睛像是浮動著的兩個燈泡,直直瞪著自己。
她為這突如的驚嚇頓了一瞬,緊接著很快伸手擋了一下對方快要戳到自己身上來的手指,道:“什麼事……鋼絲球?”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死亡。”
名叫“鋼絲球”的病人一雙過於巨大的瞳孔死死盯著秋玹,讓人懷疑他是在預示彆人也沒法做到。鋼絲球猴子一樣地佝僂著背,瘦削麵孔在吊燈的光下顯得十分詭異。
“你、你,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死亡,你要大禍臨頭了!”
雅無言地走過來一把拽開鋼絲球,“你這人怎麼回事啊?一會說你自己是撒拉弗,一會又咒彆人死。警告你,趕緊自己回去,不然我們可就喊人過來了。”
說實話,秋玹並沒有從這番話裡嗅到一些類似陰謀詭計或者是那種真的會靈驗預言的味道,她隻感覺到一種熟悉感。這種熟悉說不上來,模模糊糊的隔著一層霧,想要伸手去抓的時候又會消失不見。
她看了一眼周圍聞聲而動的警衛們,突然朝鋼絲球道:“我是誰?”
鋼絲球瞪著他那雙大眼睛,像是沒明白她的意思。
秋玹又好脾氣地問了一句,“既然你都能從我身上看到大禍臨頭,那你肯定也知道我是誰吧。”
鋼絲球這會眼神移動到她麵中直直盯了好一會,突然瞳孔緊縮雙眼發直。“你、你,不可能、不可能……”
他開始胡亂抓撓自己本就沒幾根的稀疏頭發,周圍的警衛終於確定他是沒吃藥就從中央禮堂跑出來的病人,紛紛一擁而上以一種接近暴力的力度將他束縛起來押回中央禮堂。
“你是撒拉弗!!!”
被包圍在警衛中間,鋼絲球突然以一種人類喉腔可能根本就沒法做到的語音嘶聲大喊,那聲音將已經漸漸走遠的行刑官們都怔得一愣。而在下一秒聽清楚鋼絲球嘴裡喊得話語之後,人們看上去更加不可思議了。
“他怎麼知道你是撒拉弗的,我們現在的身份不是私家偵探嗎?”
壯實男人目光看向秋玹的位置神情詭異,後者站定在原地注視鋼絲球被拖走的方向,那道粗糲沙啞的聲線依舊在響起。
“你是撒拉弗……不、不是,撒拉弗是我,我才是撒拉弗、撒拉弗……我是誰,我是誰呢?他才是撒拉弗,撒拉弗!!!”
“根本就沒有撒拉弗!!!”
他突然開始尖聲哭泣,也可能是在發笑,那聲音過於尖銳瘋癲了,一時讓人都分辨不出來。
周圍的警衛這下子也不用再帶他去中禮堂了,他們直接從腰間掏出一支隨身常備的鎮定劑,對準鋼絲球的脖頸利落紮了下去。
隨著身體軟倒,那毛骨悚然的哭笑音也漸漸衰弱。
鋼絲球閉著眼睛倒在地上,他的嘴角上揚幾乎要與耳根齊平,眼角卻淌出兩滴濁淚來。
……
秋玹、艾德跟雅蹲在玫瑰園的其中一個角落裡。
他們已經在這裡等了將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目前來說,除了他們一行人之外,玫瑰園裡靜悄悄的再無其他動靜。
兩小時前,就算清楚現在所有的病人都在中央禮堂排著隊注射藥劑出不來,為了確保以防萬一,行刑官們還是決定先挖開泥地看一下底下韋伯的屍體是不是已經在裡麵了,一切再另說。
這個提議是得到全票通過了的,但是除了秋玹以外的行刑官們在今天白日的時候可是已經見識過玫瑰園的邪門,他們還為此死了一個人,藍河公會的宋雙。
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宋雙是因為鏈鋸人的冷眼死去,但也能從側麵反映,這片玫瑰底下蘊藏著的凶險。
誰也不願意當下一個宋雙。
最後是壯實男人見情況僵持而自己提出的可以下去看看,但前提是在場所有人都要跟他簽一個約定說明自己會在危難時刻伸手救他,而不是冷眼旁觀更甚落井下石。
這種書麵約定是具有某種特殊保護效應的,簽訂的內容可以是這種小事,也可以作為關鍵的決策商議來簽。而一旦簽約的人違反約定,那麼自身將會根據約定內容輕重而付出懲罰代價,所以一般情況下而言,行刑官們都不是很樂意簽這種約定。
不過像現在這種沒人想要出去涉險,而一個人挺身而出並且要求隻是想要拉自己一把的這種簽約,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這種局麵可以說隻是多了個保障,而且口頭的承諾令人狐疑,這種紙麵上的約反而令雙方都相對能夠安心。
所以除了鏈鋸人跟白亦之外,大家都跟壯實男人簽了約定。壯實男人原地做了會準備,就隻身下到玫瑰園裡去了。
他們先是在最開始現實時間線裡看到韋伯屍體的那片地方開始找,發現下麵就是普通的土層,不僅沒有韋伯的屍體,連白天時看到的那些無數詭異手掌都沒有。
壯實男人稍微定了定心,開始在周圍附近一片區域尋找,依然一無所獲。
最後他們終於確定,此刻韋伯的屍體還不在玫瑰園。
兩小時後,秋玹再一次換了一條腿蹲著,手肘輕輕戳了戳旁邊的雅。“其實我一直在奇怪一件事情。”
雅回道:“什麼事?”
“在這個精神世界裡,根本就沒有我們這些新入院的行刑官存在啊,所以也就是說,當初韋伯的精神世界根本不會被觸發。那麼為什麼,在這裡韋伯還是失蹤了,並且走上了相同的結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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