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擁抱神明的人(1 / 2)

其實也很正常,大多數的小孩都怕黑。

秋玹像是陷入了什麼不得了的回憶,她完全放任自己靠在枕頭上看著黑暗中張牙舞爪的詭物,突然伸出手,將床頭的燈打開了。

攫欝攫。黑暗中的陰影一下子散儘,或許也沒有。在昏暗燈光照不到的角落,怪物們仍在喉頭震顫著虎視眈眈。就好像床頭的這盞燈光與被子成為了最後一方淨土,若是一踏出保護範圍之外,她分分鐘會被潛伏著的詭物撕成粉碎。

秋玹小時候極端怕黑,每晚一個人睡覺的時候都會開著床頭的燈睡,因為這件事情被她媽媽說了好幾次,但就是不改。因為她太害怕了,她怕燈光一熄滅,隱藏在黑暗裡不可名狀的詭物會一擁而上傷害她。而甚至比起這些,她更害怕黑暗本身的未知。

怪物就算再令人恐懼,也是有形的。當這樣的畏懼到達一個臨界點之後,就會轉變為麻木或是其他的情緒,但是黑暗本身不是。

黑暗本身,就是孕育了無數未知的,甚至超出理智理解範圍之內的恐懼。它是一切世間最邪惡的本源,無法理解,不可知論,哪怕簡單提起醞釀在唇舌之間,也帶著股滲透骨血的戰栗冷意。

再然後呢?再然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需要開著燈睡覺了呢?

秋玹指尖無意識地在床鋪上輕點著。不知是否是受此刻氛圍所影響,趙以歸的那坨意識體徹底死了一般一動不動,她靠在枕頭上想了一會,突然伸手關上了床頭的燈。

有迫不及待的畸形陰影瞬間逮著機會朝她正在縮回去的手撲了過來,秋玹迅速將手臂塞進被窩,看見整個房間裡果不其然再一次堆滿了毛骨悚然的黑影詭物。

&#21434&#21437&#32&#22937&#31508&#24211&#32&#109&#105&#97&#111&#98&#105&#107&#117&#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而就在這時,床邊上的詭物集體顫了顫,竟是不約而同退回了黑暗的陰影中。她沒來得及反應什麼,就看見下一秒,房間角落各處無數的暗影凝結到一起,慢慢聚成了一個不成人形的東西。那東西像是披在厚重而悚然的黑霧裡,雖然沒有成型的猙獰器官,但比那些有形的危險深刻悚然得更加畏懼。

那東西一點一點朝著這邊靠過來,秋玹躺在床上,被子裡的手掌握緊了刀。

周圍太黑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厚重純粹連一點點光源都透不進來的黑暗,雖然睜著眼睛但伸手不見五指,隻能茫然地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去猜想那個怪物現在近到哪裡了。

直到秋玹轉了轉眼珠,氣息都窒住幾秒。

那影子、本應像其他詭物一般無法靠近被子的怪物,就直直懸停在她鼻尖上方幾厘米的距離。裹挾著最深層最濃重最初原的威脅,如黑雲壓城脅迫著驟停凝聚在上空。

多年的本能告訴她尋找一個最絕佳的機會,潛伏著等待一擊斃命的最好時機。

多年來秋玹也確實是這樣做的,她握刀的指腹幾乎快要將手柄紋路掐進自己皮膚。她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來表明自身的無害,被子底下潛藏著一隻眼冒紅光的狂獸。

時間似乎隻流逝了幾秒鐘,也像是自她閉眼之後經轉了一個世紀。

“……”

秋玹眼睫輕顫著,被子下幾乎要快穩不住握刀的手。

她刷的一下睜開眼睛,死死瞪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看了好久,直至眼眶發酸。抬手手背遮掩式地覆在額頭上,那裡似有一團即將衝破而出的烈火盤踞於此,勢要蔓延周身灼燒殆儘。

良久,口中沁出一聲歎息。

黑暗沒有傷害她。

黑暗給了她一個吻。

……

十月的最後一天,秋玹吃完了蛋糕,拆完了禮物,平靜又帶著點眷戀同所有前來問候的親戚朋友道彆。她回到自己房間裡坐下,關上門,等待著時針走向午夜十二點。

她從衣櫃裡翻出紅墨水與毛筆,簡單在地板上先定了幾個基礎點,腦中回憶一瞬之前在槍械玫瑰那個世界裡看到的聖降儀式,有些歪歪扭扭地在地板上一點一點將圖騰描繪出來。

巘戅妙筆庫戅。——屬於被媽媽看見必挨一頓暴揍的程度。

趙以歸不知何處結束了祂單方麵的自閉行為,一直冷眼在邊上看著這一幕幕。等到秋玹終於糾結完圖騰最中間的那個形狀到底是方形套圓形還是倒三角最終乾脆兩個都畫了上去之後,才嗤笑一聲,冷冷開口:“我算是知道了,原來那個傳聞竟是真的。”

“什麼傳聞?”

秋玹走了兩步重頭對了一遍,默默將奇醜無比的圖騰邊邊暈開的墨偷偷擦掉了。

趙以歸:“套我的話嗎?嗬,你猜我會告訴你嗎?”

祂又看著對方白忙活了一會,冷聲道:“我奉勸你一句,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看來的步驟,但是全都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秋玹根本懶得理她,又欣賞了幾番自己擺出來的狗啃陣法,瞄了一眼牆上的鐘。

還差五分鐘到淩晨十二點。

於是她走到地板上圖騰的最中間坐下,盤著腿開始等時間。糊糊見她根本不理自己,於是在那裡又開始發出淅淅索索的詭笑,一邊笑一邊嘟囔著真是個有創意的自殺儀式啊你馬上就要去到死域了之類的話語來。半晌之後,又隔空瞥了瞥那個圖騰。

趙以歸:“你畫的東西被你自己蹭掉了。”

秋玹終於大發慈悲地低頭看了一眼,果然在自己的睡褲上看見了沾上去的紅墨水,以及圖騰中間禿了的一塊地板。

她無語一瞬,剛想要再次沾墨補一補,就看見指針驟然跳向了午夜十二點的標識。也顧不上再去填補,連忙掏出之前的小水果刀,往自己手腕上拉了一下。

劃開個小口子,甚至沒滴血。

秋玹再次無語,硬是擠著那道傷口勉強擠了兩滴血出來滴在圖騰中間。啪嗒兩聲極為細微的輕響,血珠滾在地板上顫了兩下。

秋玹收手,喉頭下意識滾咽一下,輕聲道:“我召喚你。”攫欝攫

趙以歸毫無顧忌地大笑出聲,一邊笑一邊道:“大點聲!就這麼點聲還想開軍艦!”

秋玹給祂眼珠子上來了兩拳。巘戅戅

打完之後,她盤腿眼巴巴地坐在狗啃陣法的中間,那兩滴血珠落在地上也就是落在地上了,竟連一點動靜都沒掀起來。

趙以歸冷眼看了一會,終於忍不住道:“我聽說過有信徒為了能夠與支配者通話而活活放乾了百人身上的血,也聽說過有人屠儘了一個島,將近千人洗腦囚禁在島上來供奉偉大神祇。他們這些人裡有人成功有人失敗,更甚成功的人裡,連目睹那個支配者降臨之後的幾秒鐘也撐不過去就瘋了。”&#21434&#21437&#32&#31508&#19979&#25991&#23398&#32&#98&#120&#119&#120&#46&#99&#111&#32&#21434&#21437

“秋玹,”祂說。“你憑什麼認為,在這麼個小破房間裡,憑著個狗屎圖騰,你就能見到支配者?”

祂原以為對方不會理睬這話的,沒想到秋玹竟真的回頭看了祂一眼,道:“因為我想。”

“……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