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花朵從秋玹指尖垂下一直開遍了整片沙化的土地,其中一朵微不可察的細嫩苞蕾,無聲盤踞在“芨芨草”已然乾枯的胸膛位置。
凋零僵停的軀殼緩緩動作片刻,那朵小花隨著祂動作幅度而落下,從花瓣接觸到須根的那一秒開始,原本已然黃褐的草木徹底轉變為焦枯的黑。
——“凋零”開始凋零。
此時,秋玹感知到自身與枯骨之花的聯係突然斷開了一瞬。
她再次抬眼看去之際,發現原本幾乎要填滿整個利比亞沙漠的綠植竟全部衰敗凋落了下來。而導致一切的源頭就立在她幾米外的懸空處,芨芨草徹底枯萎的根須一寸寸落下,露出了內裡的全貌。
那是一截細嫩生機的,擁有著碧翠光澤的翡翠樹乾。
“確切來說,就在你們到來的幾個小時之前,我剛跟瘟疫商量著,解除了那些行刑官們的聯係。”
翡翠般驚人碧透的生命樹乾懸在秋玹鼻梁前幾米的位置,支配者“凋零”原本堪稱乾淨的聲線也變了,徹底低沉沙啞下去,成為了同夢魘當山莊npc的時候並無兩樣的電子音。
“我跟瘟疫看著那些人消失在眼前,回到了被選中走入絕境的前一刻,他們原本生活位麵的軌跡中去。生命是十分令人讚歎的,新神。你不敢相信,那些人中有的前一秒還麵不改色地削下了同類的頭顱,下一刻就係上圍裙去給自己孕育誕下的小生命衝奶粉唱歌。”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瘟疫同我道彆,說要去見一個分彆以久的後輩。”
“我看得出來,祂很欣賞你,新神。說實話,從見到你的第一刻哪怕到現在,我沒看出你有什麼特彆的值得讓瘟疫另眼相看的本事,隻有一點。”
“隻有一點,就是在當你說,‘我也不曾在意’的時候。”
凋零這樣說道,“在那一個瞬間,你看似像極了我們這些老家夥們曾經的樣子,但又有所不同……也不知道為什麼,打了那麼久之後,我突然反悔不想把我誕生的那些雞肋感情給你了。用瘟疫的話來說,就是‘舍不得’,我不太舍得把它們給你。”
“但我可以把這個還給你。”
秋玹伸手,那朵細小的,寄生盤踞在原本凋零軀殼上的小紅花緩緩收回融入她皮肉。紅花的每一處花瓣邊緣,仔細看的話似乎閃動著一層微不可察的,金綠色勾勒的細邊。
秋玹:“……紅配綠,賽狗屁?”
凋零:“……再見了,新神,希望有一天,你能夠完成你心裡的夙願。”
細密一層又一層的根須重新將碧木層層疊疊地包裹起來,沙漠戈壁上新生長出一顆形似芨芨草的植物。有細小砂礫被風帶起滾過根須的邊緣,草身晃動幾下,始終挺立在風塵卷起的細沙裡,逐漸被砂礫掩埋大半。
秋玹盯著那株芨芨草看了半晌,搖搖頭跳下了樹杈。
就像誰也不曾想到,支配者凋零教還給她的那種情緒
——名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