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母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
白芷隨老夫人行了禮,就低著頭安靜的立在老夫人身側。不給皇後娘娘借題發揮的機會。
現在皇後娘娘對她的敵意真是越來越不加掩飾了,從她進入大殿,她打量的目光就沒停過。白芷今天忍了,沒有像一樣瞪回去,隻希望對方能看在皇上的份上,能稍微收斂幾分。
可惜皇後娘娘這會正得意,皇帝都對她避讓三分,她怎麼可能收斂。今天可是她拔除白芷這個眼中釘的大好日子,她當然要好好看著她怎麼一無所有,痛哭流涕!
想到今日下人帶回來的消息和想到皇帝剛剛答應了什麼,皇後娘娘就激動的不能自已。要不是礙於白將軍是當事人之一,且如今態度不明,皇後娘娘這會真真是都要笑出聲了。
欣賞夠了白芷的囧態,皇後娘娘才好像才看見白府眾人似的,到“老太君,這一路車馬勞頓,辛苦了。來人,賜座。”
“老身謝皇後娘娘賞賜。不過皇上和皇後娘娘宣老身進宮,是老身的榮耀,沒有辛苦一說。”話落,老夫人不客氣的坐在了這禦賜的椅子上。
說真的,老夫人雖然還沒到七老八十,平時身子骨也還算硬朗,但她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而今日還染了風寒,要不是年輕時跟著老將軍走南闖北的練過,她還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咳咳。“
皇帝假咳一聲,打斷了皇後娘娘的表演。今日之事,本就複雜,還是不要讓皇後火上澆油的好。
“今日宣老太君進宮,實屬無奈之舉。如今朕這裡遇到一樁棘手之事,牽扯到白府與皇家的家事,一會兒還請老太君和白夫人據實回答。”
說到這裡,皇帝停頓了一下,仔細斟酌了一下措辭,給了大家足夠思考反應的時間,才對馬公公使了個眼色,繼續道:
“早年,朕在得了皇兒後,曾為了皇兒向文侯和白將軍求娶。這事天下皆知。當時兩家都是新婚,朕就戲言誰家先生了女兒就立此女為太子妃,並給兩家賜下了一塊兒一模一樣的玉佩,以作信物。”
“那玉佩出去國師之手,不是凡物,十分的巧奪天工。單獨一塊看時,隻道尋常,可與皇兒那塊兒合二為一後,卻是獨一無二的龍鳳呈祥。”
“皇上贖罪,這玉佩……”
老夫人一聽皇上提玉佩,就打斷了皇上的話,趕緊跪下請罪。臧玉兒也就是將軍夫人當年生產之際遇險,導致禦賜玉佩遺失,將軍府至今沒有找到,現在已經是上京城人儘皆知的事。
因為這玉佩,白芷這太子妃被多少人說過名不副實,德不配位,最後還是皇帝以雷霆手段壓下去的。事情個中曲折,他不可能不清楚。可如今他偏偏要舊事重提,隻怕來者不善!
“嗬,老太君,快起來,彆急著請罪。您一輩子勞苦功高,為國為民何罪之有?”皇後娘娘笑嗬嗬的插話進來,打斷了老夫人的言語,並示意身邊的人扶老夫人起來。
“要說這待罪之人就算是真是有,也與老太君乾係可不大。嗬嗬。”
說著,皇後娘娘嗔怪的瞥了皇帝一眼,似是不滿他慢吞吞,細話家常的語調。這種事情就要快刀斬亂麻,有什麼好磨磨蹭蹭的。幾句話的事,讓他從十幾二十年前開始說,哪裡有頭。
“上月皇兒代父南巡,過程都十分順利暫且不提,隻是途徑揚州境地時,偶遇一小女子,出了一點兒小意外。”
…………
女子?意外?莫不是太子爺看中了哪個女子,要抬去東宮?還要給那女子一個名分不成?不過,就算那女子真就那麼巧的一下就懷了龍嗣,還深得太子也的心意,白芷勉強算東宮的半個主人,這種事情也必要把她們一家子都叫來商量吧?
皇家什麼時候在意過這個?就算太子被那女子迷的神魂顛倒,也不敢悔婚的吧?
還是那女子真的本事那麼大,不但迷住了太子,還讓皇帝和皇後娘娘對她滿意的不得了。她這太子妃之位馬上就要不保了?
白芷這邊腦洞大開,正想到她馬上就要成為未過門的皇家棄婦,以後不能出門見人,不好嫁人,人生一路飛流直下,淒淒慘慘戚戚。她補腦的太過不亦樂乎,徹底放飛自己,差點當堂表演一個傷心欲絕,五內俱焚,根本沒注意聽皇後娘娘之後又說了什麼。
突然,白芷發現老夫人握著她手腕的手猛然顫抖一下。整個人激動的從椅子上踉蹌著站了起來,眼神死死地盯著白夫人的方向。
白芷顧不上被老夫人抓疼的手腕,她有些茫然的扶著老夫人顫抖的身軀,順著老夫人的視線望去。
隻見一個有些眼熟也十分激動的姑娘正和她們一大家子淚眼相望。
那姑娘雙十年華,鵝蛋臉,柳葉眉,長的嬌俏又可人。此時這麼撲閃著一雙大眼睛,霧蒙蒙的望著你,真真是叫人心肝都要化了。
“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兒啊!你受苦了啊!為娘該死,為娘該死啊!我的兒啊!”
突然,低調了一早上的白夫人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真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嚇得白芷一個激靈。看著抱作一團的人兒,白芷終於想起來那姑娘像誰了。可不就是她娘嘛!
白夫人婚後日子過得不順心,這些年總是板著個臉,終日不見笑顏,而那女孩卻長了一雙天生的笑眼,白芷也不至於一開始沒認出來。
遙想當年,將軍夫人臧玉兒也是上京城遠近聞名的美人,要不是有個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揚州名妓搶了她的風頭,她沒準也能混個上京第一美女的名頭。
憑借她的才貌、家世,要不是她傾心於白將軍,早早與白將軍定下婚約,如今這皇後是誰,還真不好說。
如今出現在這金鑾殿上的女孩,不但有白夫人年輕時的十分風采,甚至由於她身上自帶的明媚氣質,看著比白夫人年輕時還要更勝一籌。
看著哭成一團的人,白芷隻覺得恐怖。她感受著周圍各種自以為隱蔽而隱晦的悄悄打量的目光,隻覺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白芷略微僵硬的站在大殿中央,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升起,直衝到腦門。
她感覺到她的世界在漸漸崩塌,可她無力阻止,隻能默默承受。她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明明整個大殿上除了白夫人和那個女孩的哭聲,無人言語,白芷卻隻覺得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