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白世勳來拜訪的時候,他和崔澤之就簡單地交談了兩句。
和崔澤之想的不同,白世勳對他表現的相當敬仰,誇讚了他的過去的幾次投資手筆,也對他在長壽鄉買地皮準備建造高級彆墅區的計劃大加讚賞。
“這真是天才的計劃,彆人看見現在黎明酒店的成功,可崔少提前就想到了,還利用這裡的地理資源直接變成了自己的生意。”白世勳毫不吝惜自己的誇讚,端著一杯酒,幾乎要把崔澤之吹上天,“我早就聽說崔少的名頭啦,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崔澤之聽著這些吹捧,倒沒覺得有多開心。
他總覺得白世勳這個人,沒安好心。
“你看,還是你厲害,白世勳對彆人就隻是客氣有禮貌,現在這樣他恨不得把你吹到天上去呢。”送走了白世勳,陸霖的語氣裡都有些羨慕了。
“也隻有你會這樣認為。”崔澤之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白世勳又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在這件事情上,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
崔澤之本來提防著白世勳會有什麼舉動,同樣提防著江家人來找江一甜麻煩。
如果不是擔心自己出麵,會暴露他對江一甜的特殊,引來更大的麻煩,他早就衝過去揪著江一鳴嚇唬一頓了。
不過好在江一鳴可能是被揍怕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裡麵,他龜縮在班裡,幾乎不離開教室,一放學立刻就跑路回家,以防被天天晚自習的江一甜碰到。
這麼長時間裡,江一鳴愣是沒和崔澤之碰上麵。
這個慫樣讓崔澤之都不好意思先下手整治他了。
他既然慫了,盯著他也沒有意義了。
江一鳴的日子,最近是過的無比憋屈。
他不敢出門,不敢去操場打球,生怕在球場上遇到江一甜,這樣鬨起來不好收場。
有的時候,他會遠遠地看到江一甜,他注意到她身上校服外套下的衣服,件件看上去都是價值不菲,還絕不重樣,無論走到哪裡,身邊總是圍著一群熱情的同學。
而他……
他自從惹出那次的彌天大禍之後,已經被父親收繳了零花錢,隻能從奶奶手裡要錢了,日子一下子就變得緊巴巴的。
進入高中一個多月以來,他的成績怎麼也跟不上自己的同學,他的脾氣又不是個好的,很容易就和身邊人吵架,這麼長時間混下來,願意搭理他的人根本就不多。
“對了,你怎麼不出去打球啊?”韓浩岩是少數能和他說上幾句話的人,“今天江一甜學姐在打籃球,班裡好多人都去看了,你不去嗎?”
一提起江一甜,旁邊幾個高一的學生就一下子有了興趣。
“學姐真的超可愛,打球超酷!”
“班裡有女生說學姐特彆壕的,衣服鞋子都是大牌新款。”
“白富美學姐,籃球打得好,愛了。”
江一甜,怎麼又是江一甜?
如果這些人知道江一甜那所謂“白富美”究竟是靠著什麼裝出來的,他們還會這麼喜歡她嗎?
“對了江一鳴,你名字起得和學姐真的像啊,好羨慕,聽起來還挺像姐弟的呢。”韓浩岩的這句話簡直要紮透了江一鳴的心。
羨慕?他根本不想要這個姐姐。
“她就是我的姐姐。”江一鳴咬了咬嘴唇,帶著宣泄般的怒火說出了這樣的話。
“你彆逗我了,還姐姐,她要是你姐姐,怎麼這麼久了都不過來找你啊?”旁邊的同學哂笑出聲。
“彆騙人了,你倆一點都不像。”就連韓浩岩也這樣說。
江一鳴被這一激,臉色當時就扭曲了起來,他怒氣一衝上頭,根本就是不管不顧。
反正那個陸少爺當初生氣,就是因為他把陸少爺的親戚牽扯了進來,這次他學乖了,就說江一甜的事情。這樣就沒問題了。
“誰說我騙人了?”他翻找著手機相冊,在相冊裡頭找了個遍,硬是沒找到江一甜的照片。這時候他想起江父每年都要照個“全家福”,連忙翻找出了去年的朋友圈。
“你們看,這就是她,照片都在這裡呢!”
照片裡麵的女孩低著頭,劉海幾乎要擋住眼睛,仔細辨認才能認出來她和江一甜五官的相同。
竟然還真是親姐弟!
這下幾個同學就起勁了,當即就圍住了江一鳴,讓他好好說說怎麼這麼久了,江一甜還不過來看他。
“她已經不住在家裡了,離家出走了半年,打電話也不接,還把自己學校轉了。”江一鳴看見同學們表情若有所思了起來,心裡竟是升起了一種得意。
“那她的那些衣服……她怎麼買得起啊?”韓浩岩目瞪口呆,好奇地問。
“反正不是我家裡給她買的。大概她有什麼有錢的朋友吧。”江一鳴這句話一出,周圍的幾個同學表情一下子恍然大悟起來,還帶上了些隱隱的嫌棄。
未成年的女孩子離家出走大半年不回家,還一下子變得有錢了起來,幾千幾萬的衣服天天換……
這誰能不多想啊?
江一鳴冷笑了一聲。
這可不是他造謠了吧。
高中裡麵,是從來沒什麼秘密的。
一個流言可以在幾天之內迅速地傳遍學校的各個角落,變成人們口耳相傳的小秘密。
“你們知道嗎?高二那個江一甜,她早就離家出走啦。家裡生活費一分錢沒給她,她現在那麼有錢,絕對是給自己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說不定還不是男朋友呢?”
“真的假的啊?”
“事情都傳遍了,江一甜的親弟弟在咱們學校高一,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問他啊。”
這麼一通說下來,哪有什麼人會去核實事情的真實性,都隻是痛痛快快地過了個嘴癮,說過聽過就算了。
可這事情就這麼傳開了。
一開始事情還背著高二的人在說,兩三天的時間裡,一下子就傳得沸沸揚揚了起來。
放學前,殷子寧在走廊裡麵一不留神就聽到了江一甜的名字,她愣了愣,隨即大怒了起來。
“你們這些人圍在一起造什麼謠?”她個子高,氣勢也強,一嗓子就把那幾個說小話的高一學生給鎮住了,“搞笑吧?之前程鵬飛拿著自己家裡的錢跟著炫富來追她,甜甜眼皮子都沒抬呢。說包|養的,洗洗你的嘴,心怎麼這麼臟。”
她氣勢洶洶地發作了一場,趕忙就回到班裡,見到江一甜,就把今天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
最後還補上了這麼一句。
“甜甜,你可快點想想辦法吧。這種話傳出去,對你的影響也不好啊。”
江一甜正在寫當天的數學作業,聽到這話就是微微一愣。
有錢的男朋友?包|養?金主?
這種話隨隨便便都能說嗎?
有錢的男朋友沒有,有錢的朋友她一抓一大把,而且按照高中生的“有錢”標準,她現在不大不小,也算得上有錢人了。
崔澤之在旁邊,本來正在給工地那邊發消息,監督一下每天的進度,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差點沒氣到直接挽起袖子親手揍江一鳴一頓。
“沒事,我大概知道是誰說的了。”江一甜抓著崔澤之的肩膀,輕輕鬆鬆往下一按,竟是把崔澤之整個人都按在了座位上,“這都收拾了多少次,怎麼還不長點記性呢?”
一股力道傳來,崔澤之竟然是被按在座位前起不來身。
“這事兒和你沒關係。”江一甜的語氣冷得就像是在冰窖裡一樣,“我倒是挺好奇的,怎麼一口一個包|養,一口一個有錢的男朋友,這是打定主意我靠著彆人的錢過日子了?”
殷子寧見她臉色不好,忙上前勸了一句:“甜甜,你彆生氣,他們說傳這件事的人是……”
“是我的弟弟,可惜不是一個媽生的。”江一甜把袖子一挽,“他在哪個班來著?”
殷子寧是知道江一甜一挑五壯舉的,她悄悄咽了口口水,幫哪個又蠢又壞的弟弟點了根蠟。
開玩笑的事情,崔澤之那塊表她可是親眼見過。
這麼一個真·神壕大佬現在還沒追到江一甜,還有人能比他更有錢?
江一甜剛要直接出門殺到九班,陳嘉運又一次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了。
“江一甜,老師辦公室裡麵來了個男的,自稱是你父親,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要你早點‘迷途知返’?”想起那些話,陳嘉運幾乎都不想複述,他隻挑揀了兩句聽起來過得去的,給江一甜學了一遍。
“行,他也來了。”江一甜冷笑了一聲,幾乎都可以從陳嘉運的敘述當中想象。江父那個故作慈父、其實自私無比的樣子。
江一甜的胸腔裡麵,一股怒意在湧動,聽到江父出現的時候,她恨不得直接摸出自己空間裡的武器,直接對著他來一梭子子彈了解。
可她不能這麼做,這麼做了之後,她逃離不了國家機器的追蹤和懲罰。
她自詡和平主義者,不願意惹事,也不願意違背現有社會的秩序,以免為自己惹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