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是還想給出大筆撫養費來補償,或者把她帶走撫養,那她可能尷尬癌都要發作了。
真正見到蔣菲的時候,江一甜不再擔心了。
蔣菲是一個看上去相當不好親近的女性形象,她妝容精致、目光銳利,眉眼間自帶一股氣勢,看起來……非常理智,甚至理智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一旁的崔菀青小聲地和崔澤之說,她的作風一向就是這樣的。
崔澤之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擔心了。
江一甜甚至開始好奇起來,這樣的一位女士,當年為什麼會和江宇結婚。
見到江一甜之後,蔣菲隻伸出手來,和她輕輕握了一下,完全把她當成一個成年人。
“我來這裡一方麵為了起訴江宇,另一方麵是你監護權的事情。”蔣菲說話很乾脆,沒有煽情,也沒有繞彎子,直入正題。
“請講。”見她這種行事風格,江一甜悄悄鬆了一口氣。
“我會就監護權提出申訴,但是你的生活、工作、事業,我不會乾涉,如果需要監護人出麵的事情,你直接聯係我就可以了。”蔣菲這樣告訴她。
“這樣的話,我也沒問題了。”江一甜瀏覽了一下蔣菲準備的起訴材料,點頭確認其中並沒有什麼問題。
聽到她這樣說,蔣菲也點了點頭。
“你沒有問我之前為什麼沒帶你走。”準備離開的時候,蔣菲說。
“你也沒有問我願不願意和你一起生活啊。”江一甜回答。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她們彼此心知肚明。
她當然知道蔣菲為什麼不帶她走,她當然不會苛求蔣菲放棄一切,撫養一個她不想生下的孩子。就像蔣菲知道,江一甜不會接受一個突然出現的母親。
哪怕血緣關係是無法斬斷的,感情上的淡薄,讓她們彼此不會進入“母女”的角色,更像是剛剛相識的陌生人。
聽到這句話,蔣菲抿著的唇角終於放鬆了些。
“我不是個好母親。”她說。
“我知道。”江一甜點頭,她當然明白,而且……
“我也不會是個好女兒。”江一甜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聽到這句,蔣菲微微一笑,她伸出手來,和江一甜再輕輕握了一次。
她們都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被對方所理解,也同樣能理解對方的心情。
不用進入讓她們都尷尬的“母女”角色,有一說一,就事論事就好。
這樣就足夠了。
這一次,她們的表情都沒有一開始那麼僵硬了。
蔣菲沒在這裡多做停留,她看上去很忙,做事也格外乾淨利索。和江一甜簡單交談之後,就連同帶來的律師,直接準備起訴去了。
她走之後,崔澤之看上去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看到崔澤之這樣,江一甜也不免失笑。
“你怎麼了?她確實和我想的有點不一樣,但是說實話,這個樣子讓我和她交流起來更自在。”江一甜拍了拍崔澤之的肩膀,和他一起坐在了窗口。
他們現在在省城的市中心,傍晚的時候從樓上向下看,隻能看到窗外的燈火,還有燈火映照之下很小很小的人影。
崔澤之歎了一口氣,很小聲地“嗯”了一聲。
“其實要是是我,我說不定也會做一樣的事情,甚至更……”江一甜看著遠處的霓虹燈影,想起了蔣菲今天臨走前輕描淡寫提及的往事。
雖然隻是一筆帶過,但是她能想象到蔣菲當年心中的不平。
如果是她的話……
說不定她會做的更極端。
崔澤之愣了愣,回過頭來看著江一甜,表情看起來有些疑惑。
江一甜抿了抿嘴唇,小聲地給他解釋了起來:“你知道,如果我遇到她那樣的事情,我說不定……”
江一甜的話突然頓住了。
“噓——”崔澤之的手指,正按在她的嘴唇上,阻止了她要說出去的那句話。
她睜大了眼睛,訝異地看著表情突然嚴肅起來的崔澤之,竟是有些無所適從了。
“不要說這樣的話。”崔澤之的手指沒有移開,他注視著她的雙眼,表情很認真,“你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我保證。”
江一甜垂下眼,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臉頰有些微微發熱,她不敢直視崔澤之的眼睛。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為什麼這句話在她耳朵裡,感覺不像是一個普通的承諾,而更像是……
她不好意思往下想,隻能慌亂地扭過頭看向窗外,來掩飾自己的無措。
崔澤之沒再說話。
江一甜看向窗外夜景的時候,試圖透過窗玻璃的反光,去看身後的崔澤之。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崔澤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