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宮理奈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獄寺隼人。
獄寺隼人虛弱地靠在牆邊坐著,平時筆挺考究的西裝和一絲不苟的領帶,此時卻皺巴巴的。
他臉色蒼白,銀色的發絲淩亂地貼在俊美的臉上,唇邊溢出的血為他平添了幾分平時沒有的脆弱氣息。
“獄寺……你怎麼了,受傷了嗎?”西宮理奈緊張地一路小跑過去,在他身邊焦急地俯下身。
少女清純漂亮的臉上滿是擔憂,當她專注地望著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令人產生她全身心隻有自己的錯覺。
獄寺隼人不禁想起了桔梗一邊攻擊他時,一邊在高空中居高臨下說的那句話——
【白蘭大人放任西宮小姐在外麵玩了那麼久,你們也是時候將她還回來了吧,哈哼?】
【西宮小姐是白蘭大人的所有物,不屬於你們彭格列。】
獄寺隼人當時都被桔梗給氣笑了,當場就回了桔梗一句“彆做夢了,她就是我們的!”
然後他便爆發出威力更大的嵐屬性火焰,和桔梗打了個天昏地暗。
……隻是,他受了比桔梗嚴重太多的傷。
真是難看。
“……我沒事,不用管我。”獄寺隼人的聲音低啞,將頭扭向一邊不去看她。
西宮理奈早已習慣他的傲嬌和口不對心,她死死的皺眉,察覺到獄寺隼人受的傷很嚴重,血都滴到地上了,不是自己去消毒包紮一下就能好的傷口。
於是她發揮了自己100點的武力值,用蠻力扯開了獄寺隼人已經滲血的西裝上衣。
“……喂!笨女人你在乾什麼!”獄寺隼人大驚失色,緊張地按住她的手。
可是她已經撕開了他的暗紅色襯衫,露出了腹部上的傷口。
混血兒偏白的膚色和精壯分明的腹肌映入眼簾,然而,綠色的桔梗種子在上麵生根發芽,看上去可怕極了。
桔梗種子燃燒著紫色的雲屬性火焰,不斷增殖,以他的血肉為養分野蠻生長,將他的腹部撕扯得一片血肉模糊。
西宮理奈愣在原地,看得心驚膽戰。
好痛……
而且這個雲屬性種子在身體裡生根發芽的能力……是白蘭的那個手下桔梗吧!
她在AI理奈記憶中的夢裡看到過,桔梗就是憑借這個招數,輕輕鬆鬆毀滅了一整個黑.手黨家族。
她很快便得出了結論——獄寺和桔梗交手了,受了重傷。
獄寺隼人額角滑落了一滴冷汗,比起受傷的疼痛,少女柔軟白皙的手在他腹部留下的觸感令他更不自在。
這種既渴望被觸碰,又害怕被觸碰的感覺……獄寺隼人從未感受過。
理智告訴他應該停下來了。
因為十代目對她……
“……不用你,我找草坪頭給我治一下就行了。”獄寺隼人聲音沙啞,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沒有讓她再觸碰到自己的身體。
草坪頭……是指晴守笹川了平吧?因為獄寺說晴守的發型像草坪頭來著。
“我就可以治好的傷口,為什麼要找晴守呢?他現在好像也不在基地。”西宮理奈不解地道:“而且拖下去的話,大家都會擔心的啊。”
這麼嚴重的傷口……哪怕再多走兩步路都會讓桔梗種子在體內紮得更深更疼。
多讓人心疼啊!
獄寺隼人聽到大家會擔心後,碧綠的眼眸瞳孔微微縮了縮。
十代目……
如果十代目知道他敗給了桔梗的話……會怎麼樣。
十代目會失望嗎?他身為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卻輸得那麼難堪……也沒能守住桔梗要摧毀的彭格列在並盛町的另一個據點。
而山本和雲雀,他們卻可以輕鬆完成所有任務,毫發無傷地歸來——他們從來都沒有令十代目失望過。
一想到這一層,獄寺隼人就覺得自己內心痛苦得仿佛被架在火上烤,整個人煩躁不安到了極點。
而西宮理奈還在繼續堅持:“獄寺?獄寺?你不回話的話,我就當你答應讓我治療了哦。”
他傲嬌嘛,不說話就是答應了。西宮理奈習以為常了,她的頭頂上已經冒出了兔耳朵,伸手準備抱住他。
獄寺隼人原本就還沉浸在煩悶不安的情緒裡,感覺到自己突然被抱住後,他的身體猛的一僵。
他隻覺得自己渾身暴躁煩悶極了,不由得下意識地推開了她,朝她吼道——
“都說了不用了!不要一副以為自己很了解我的樣子!”
銀發青年沙啞的低吼聲,還有慌不擇言的傷人話語,在基地無人的這一層清晰地回蕩。
說完後,獄寺隼人自己也愣住了,怔愣在了原地。
“………”
黑發少女毫無防備的被他推得向後跌坐在地,她白皙柔嫩的手心在地上刮蹭沾上黑灰,漂亮的臉蛋錯愕的抬頭望向他,上麵寫滿了驚訝和不理解。
她頭上的兔耳朵也“嘭”的一下消失了,燃燒著暖黃色晴屬性火焰的小兔子重新出現在她身邊。
小兔子委屈巴巴地瞪了獄寺隼人一眼,然後用柔軟的耳朵和兔子臉蹭著少女的手,像是在安慰她讓她不要傷心。
看著少女明顯錯愕和受傷的表情,獄寺隼人的心仿佛被小刀猛地紮了一下。
……後悔的情緒一下子湧了上來。
“抱、抱歉……你彆在意,我不是那個意思。”
獄寺隼人鮮少有和十代目以外的人道歉的經驗,他道歉的音節很僵硬,神色中還帶著些慌亂無措。
西宮理奈呆呆地坐在地上,還沒能回過神來。
……獄寺為什麼會突然生氣?
對了……傷到他的人,是桔梗!
在她進入遊戲之前,AI理奈為桔梗升級了瑪雷雲屬性指環,而她到現在也還沒給獄寺升級他的彭格列嵐屬性指環……所以他才會不敵桔梗。
雖然AI理奈做的事情不是她能控製的,但事實就是因為她的原因,才害得獄寺受了這麼重的傷。
桔梗種子都紮根在腹部了,肉眼可見的在增殖生長。如果想要將種子強行拉出來的話,撕扯隻會讓傷勢更嚴重……
獄寺的內臟可能都被藤蔓貫.穿紮破了……
他們又不像她一樣,有係統可以給她開啟痛覺屏蔽功能。
……一定疼死了。
在劇烈疼痛的支配下,人的各種感官會被無限放大,劇烈的情緒會變得尖銳,容易做出激烈的舉動和說出言不由衷的話語。
西宮理奈記得現實世界裡有一次,中學的時候她打籃球骨折了,赤司征十郎給她包紮傷口的時候,她就曾經哭著吼他,說都怪他非逼著她一起學籃球才會害得她骨折……最討厭他了之類的。
總之就是什麼傷人的話都往外蹦,赤司征十郎那時候的表情也是顯而易見的錯愕。
現在的獄寺……一定比她骨折的時候疼多了。
想到這一點,西宮理奈低下了頭,柔順的黑色長發覆蓋了下來,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看到罕見沉默的她,獄寺隼人有些慌了,他跌跌撞撞的靠了過來。
他忍住腹部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吃力地俯下身想要抱住她。
“……對不起。”獄寺隼人伸手抱住她,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身上的血汙弄臟她身上漂亮的白裙子。
“是我的錯,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彆生氣了,理奈……是我不好。”
獄寺隼人的聲音很輕很輕。
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西宮理奈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睛。
她沒想到獄寺隼人會破天荒的喊自己的名字,更沒想到他都那麼疼了,竟然還先一步的安慰自己……
沉默了片刻後,她心裡做下了一個決定。
不就是升級指環麼!她要把彭格列全員都喂得飽飽的!
什麼桔梗石榴白蘭這些植物幫派……讓蛤蜊派把他們通通揍飛!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先幫獄寺療傷。
“小菜。”西宮理奈輕聲呼喚她的晴兔子。小菜化作一道黃色的火焰,在她的頭頂重新聚集成型,柔軟可愛的兔耳朵再次出現。
她伸手回抱住了獄寺隼人修長結實的身體,在他驚訝的目光中,用亮黃色的晴屬性火焰光芒包裹住他。
獄寺隼人沒有過擁抱女性的經驗,他很難形容自己這一刻感受到的溫暖和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