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出了許久沒有用過的湮滅術式。
無論是咒靈還是咒術師,隻要對方的咒力比她低,在被她觸碰到的一瞬間,就會立刻灰飛煙滅。
咒胎慘叫得愈發激烈,扭曲的身體在空氣中炸成了一團深紫色的煙霧,徹底消失不見!
被祓除了。
“哼,又想換著法子,搶彆人的身體續命永生?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清醒一點,遵從自然規律死去啊?”西宮理奈重重的地哼了一聲,起身走到烏丸蓮耶的病床邊,俯視著這個已經病入膏肓的老人。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他都已經病膏肓了。
烏丸蓮耶看著咒胎消失的方向,不甘和痛苦的眼神逐漸變得平靜了下來。
他沙啞地開口道:“波特嘉……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或許,你可以問一下你的二把手朗姆?”
“原來如此。”烏丸蓮耶自嘲地笑了一聲:“不愧是他,竟然推理出了我的藏身之地。”
西宮理奈挑了挑眉。
原來朗姆並不是重新獲得了boss的信任,而是靠自己推理出來boss的藏身地。
“Gin,你剛才……為什麼放下了槍。”烏丸蓮耶突然將話題轉向了琴酒,老者沙啞的聲音氣若遊絲:“你是……早就知道……我要對你做什麼了嗎?”
“……是,boss。”琴酒畢恭畢敬地垂下了高傲的頭顱,回答道:“無論是我的身體,還是性命……隻要您想要,都請拿去。”
他已經無法做到向西宮理奈舉起槍,無法做到再殺她一次——這等於是又背叛了b
oss一次。
他願意用其他任何方式向boss贖罪,無論是他的身體還是性命,他都在所不惜。
隻是,無論如何,他都已經不想再向她開槍了。
琴酒最後望了黑發少女一眼後,垂下了眼眸,掩蓋住了墨綠色瞳孔裡複雜的感情和神色。
“……”赤井秀一和江戶川柯南都愣在了原地。
儘管早就知道琴酒是組織和boss最忠誠勇猛的惡犬,可他們從未想過能夠在這個男人身上,看到如此卑微和畢恭畢敬的態度。
琴酒到底為什麼對烏丸蓮耶如此忠心耿耿?!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也難掩驚訝之色,但他們並不像銀色子彈那兩人那麼在意宿敵琴酒。片刻的驚訝過後,公安組很快舉起槍,繼續對準了貝爾摩德和琴酒。
雖然場麵已經呈現了一邊倒的趨勢,但還是不可大意。
“Gin……你知道……我剛剛是想怎麼對你嗎?……”烏丸蓮耶吃力地說著話,臉上的氧氣麵罩不斷冒起白霧。
“我知道,不過是切開腦袋罷了。隻要boss您想要,我都無所謂。”
!!!
什麼?!
琴酒淡定的話語讓貝爾摩德和其他人全都被震住了!
這個男人到底對自己狠到什麼地步?!
切開腦袋……貝爾摩德表情大變。
她立刻想起了最近組織裡的人體實驗室,不停地有成雙成對的被切開腦袋的人體從裡麵運出來!他們的共同點,是兩具人體的腦組織全都被互相交換了!
每一對人體互換腦組織後,其中一人會死去。活下來的另一人腦門上會出現縫合線疤痕,並且會性格大變,變成死去那人的性格——但他們都活不了太長。
作為烏丸蓮耶最信任的人之一,貝爾摩德知道boss這段時間一直沉迷在一種名為“咒胎”的力量之中。可她沒想到原來組織交換腦組織的人體實驗,原來就是那隻“咒胎”的能力!
聯想到琴酒說的“切開腦袋”、還有西宮理奈所說的“搶彆人的身體續命永生”……
貝爾摩德打了個寒顫。
怪不得boss從前段時間開始,就有意無意地在將自己名下的財產轉到黑澤陣名下,原來根本不是組織盛傳的Gin被重新重用,而是boss早就做好了奪取Gin身體的打算!
boss遲遲不動手,一定是在等待奪取身體的力量臻於完美——因為之前的每一次人體實驗中,最後活下來的那一方都活不長。
若不是西宮理奈今天殺到這裡來了,或許boss都還不至於著急要換琴酒的身體!
……竟然是這樣。
boss想要硬生生剖開琴酒的腦袋,奪取他的身體。
而琴酒早就知道boss想要這樣做,並且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推理出來龍去脈後,貝爾摩德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一時之間,她都快要分不清,到底是應該震驚boss為了追求永生而幾十年如一日的殘忍手段,還是應該驚訝琴酒對boss無上的忠誠。
“你是傻子嗎?為什麼要這麼聽他的話啊?”西宮理奈皺眉望著琴酒,“被切開腦袋很痛的誒,你明知道他根本不會感激你的。這個老頭自私自利,為了永生,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烏丸蓮耶已經執著到瘋魔的地步了。
她完全可以想象出,換完琴酒身體後,這個死烏鴉又會換下一具身體,無論殺多少個人,他都在所不惜。
“……”琴酒沉默地抿了抿唇。
如果沒有boss,他黑澤陣不過是沒人要的孤兒,早就死在饑寒交迫的童年了。
從boss將他撿回去,帶到組織訓練場的那一刻起,他就是boss最忠誠的惡犬。
琴酒抬頭望著病床上虛弱得眼看著就要命不久矣的老人,目光虔誠。
“嗬……”烏丸蓮耶突然沙啞地笑了一聲,笑聲中帶著自嘲。
算了,他窮極一生追求的東西,終究是妄想。
他也活得夠久的了,好像還真的有點累了。
隻是沒想到,在最後的時刻,他烏丸蓮耶才發現,真正赤誠之心對他的,竟然會是琴酒這個他隨手撿回來的孤兒。
“算了,你們走吧,Gin,貝爾摩德。”烏丸蓮耶歎了口氣,吃力地抬起了乾枯的手——
他的白色床單下,竟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方盒子。
這東西有咒力!
是咒具嗎?!西宮理奈愣了愣。
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間,黑色的方盒子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跳到了琴酒和貝爾摩德身邊!
“嘭”的一聲,琴酒和貝爾摩德腳下出現了一個和五條悟的能力類似的傳送法陣。
就連身處法陣中央的兩人的表情都寫滿了驚訝。
“Boss……”琴酒愣了愣,望向病床上的老人。
貝爾摩德也怔忪地望向boss,不明所以。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頃刻之間,琴酒和貝爾摩德的身影就從他們眼前消失了!
“那是什麼?!”江戶川柯南大驚失色,琴酒看到了他的樣子,讓他離開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嘖,完全消失了!”赤井秀一也眉頭擰得死緊,立刻查看琴酒和貝爾摩德消失的地方,卻一無所獲。
很明顯,這又是一股超出了他們認知範圍的力量,他們束手無策。
西宮理奈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沉思,竟然還買了咒具麼?該說不愧是鈔能力嗎,大意了……
不過烏丸蓮耶這老頭也轉性了?竟然會送走他們兩人?!這倒是讓她頗為驚訝。
皺了一下眉後,西宮理奈決定先不管消失的琴酒和貝爾摩德了。
——她要先報三周目的BE之仇!
烏丸蓮耶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緩緩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死亡。
“你等等再死啊!我還沒報仇呢!”西宮理奈惡魔般的聲音在烏丸蓮耶耳邊響起。
少女輕輕一抬手,對著瀕死的老人使出了一記反轉術式,暫時維持住了他的生命。
在眾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她在一旁的醫療器械中精心挑選了一支巨巨巨粗無比的抽血針管,直接給烏丸蓮耶狠狠紮了一針!!
!!!
“嘶……你!”烏丸蓮耶不得不重新睜開了渾濁的眼眸,震驚地看著自己傳來劇痛的手臂。
“啊,不好
意思,我沒什麼經驗,紮歪了。”西宮理奈陰陽怪氣地甜笑了一下,“你忍一下吧,再多紮幾下,我應該就能找到血管的位置了。”
又是一針刺入皮膚,依然不是靜脈的位置。
再一針,老人樹皮般的皮膚直接出現了一片大麵積淤青。
烏丸蓮耶:“……”
公安組:“……”
銀色子彈組:“……”
比起被針紮的刺痛,更令人害怕的是那種冰涼刺骨的感覺,還有不知道她到底要乾什麼的恐怖感。
烏丸蓮耶渾身顫抖了起來,開始逐漸感覺到少女當初被他全身抽血“死亡”時候的絕望和恐懼。
“好啦~”少女甜甜的聲音響起。
最後一針,西宮理奈終於成功紮進了靜脈,血液開始在真空采血管中流動,緩緩注入空血袋中。
她用了最粗的針管,血流速度很快,大量失血的感覺,烏丸蓮耶開始感覺到暈眩和意識模糊,無法呼吸。
但在他真的快要死去的時候,少女又會笑著給他又使出一次反轉術式,儘數恢複他失去的血液,繼續源源不斷地抽他血。
拜他所賜,她可太了解人類到底要失去多少毫升血液才會痛苦至極,卻又不至於死去,不過是熟能生巧爾。
這樣的過程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聽著烏丸蓮耶痛苦的嘶吼聲,就連一旁的江戶川柯南都瑟瑟發抖地揪緊了安室透的灰色西裝褲腿。
“安、安室先生……”江戶川柯南終於像個小朋友一樣懂得害怕了,他緊張地問道:“你們不去勸一下西宮姐姐嗎?”
“不,這都是他應得的。”安室透搖了搖頭,俊美的臉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赤井秀一也抱著雙臂,沒有阻止西宮理奈。
就連性格最溫和的諸伏景光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看著。
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無論理奈想做什麼,他們都會站在她這邊。
“……”
這種行為明明已經算是動用私刑了,可是江戶川柯南卻感受到了他們明目張膽的偏愛和袒護。
他驚訝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隻能緊張地全神貫注觀察著西宮理奈,生怕她一個失手真的把人給殺了。
再又一次的反轉術式恢複血液,重新開始抽血的時候,烏丸蓮耶翻著白眼痛苦地嘶吼
出聲!
她是魔鬼嗎?!竟然真的要讓他感受當初被抽血的全部痛苦!
他烏丸蓮耶養尊處優了一個半世紀,從未受過此等奇恥大辱!!
活了將近150歲,烏丸蓮耶第一次產生了想要快點死去的想法,卻又無法死去。
他的身軀本就乾癟如同枯樹,被全身抽血後就更加乾癟了。
在這一刻,烏丸蓮耶突然明白了,當初琴酒為什麼會在沒有他命令的情況下,私自給了西宮理奈心臟一槍。
——因為,他想要結束她的痛苦。
嗬,gin……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