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冬天越來越冷,隔三差五的一場大雪,將整個世界砌成銀裝素裹的模樣,安娜的學校也終於到了放寒假的時刻。
放寒假前,學校臨時通知周一要開一場家長會,算是期末總結,給學生的家長們一場會談一個交代。
安娜將這個消息轉達給福澤諭吉的時候,銀發男人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多了幾分歉意。
“抱歉安娜,這幾天偵探社會很忙,你的家長會我可能沒有辦法去了。”
福澤諭吉手上接了一個有關異能力者犯罪的委托,凶手專挑女人和小孩下手,手段無比凶殘,早一點將他繩之以法,橫濱的居民們便會少一分危險。
安娜點了點頭,她向來乖巧,即使會有些失落,也從來不會表現出來。
於是,等到了第二天,她帶著自己心愛的零包包到咲樂家玩的時候,太宰一進門就看見穿著紅色洋裝帶著紅鬥篷的小團子趴在桌在上一聲不吭,表情奄奄的。
真嗣和咲樂還在樓上做作業,安娜昨天晚上就已經做完了,她也不想打擾他們,所以一個人在樓下,等著約好的大哥哥。
她從早晨等到上午,又從上午等到中午,太陽掛在天際正中央,給整個冬日送來微暖的光時,穿著黑西裝纏著繃帶的大哥哥,終於姍姍來遲了。
不,與其說他是姍姍來遲,不如說隻是單純的餓了,踩著飯點來的而已。
點了一份激辣咖喱飯後,他坐在安娜對麵,一邊吃一邊被嗆的咳嗽連連。
安娜看著他整張臉被辣的通紅,茫然的看著他問道:“既然、吃不了,又為什麼還要點呢?”
穿著黑西裝的少年,一邊痛苦的用手扇著自己的舌頭,一邊含糊不清的道:“啊,因為想試試被辣死是什麼感覺啊……”
言罷,他又扒拉了兩口道:“更何況,人生的本質不就是永無止境的痛苦嗎。”
說完,他嗷嗚一聲,捂著嘴巴跑去前台要了一杯冰水。
全部灌進肚子裡之後,整個人才活了過來。
他奄奄的趴在桌子上,氣若遊絲的道:“算了,以後還是不要嘗試這種死法了,實在是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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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緩過勁來之後,安娜將自己斜挎著的零食包包摘下來,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太宰那邊。
“這是、和大哥哥約好的零食。”
黑發少年有氣無力的看了一眼,然後伸手從裡麵掏出一顆糖,甜滋滋的味道從口腔中化開之後,先前激辣咖喱給他帶來的刺痛感,仿佛一瞬間煙消雲散,全部融化在了那股甜味裡。
小團子看著他享受的眯起眼後,趴在桌子上伸手輕輕的摸了摸他微卷的發絲。
太宰一僵,幾乎是反射性的想要躲開然後回擊,回過神來後,隻是十分難耐的強忍著身體的本能。
女孩軟糯的聲音輕柔的在他頭頂上響起。
“才不是,人生的本質、至少有糖果還是甜的呀……”
“如果死了的話,會吃不到、好吃的糖果,也沒有辦法、和喜歡的人相遇。”
午時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傾灑而下,安娜銀白的發幾乎快要和那些細碎的光芒融合在一起。
太宰直起身來看向她,差一點被那些光芒灼的眼睛不適。
少年借著身高優勢,低頭看向對麵的安娜,他的臉上仍舊帶著那副漫不經心的笑,可偏偏一雙鳶色的瞳子冷漠又黯淡,暗沉的仿佛落不進一絲光芒的深海。
“糖果那種東西隻有小孩子才會喜歡,吃不到也沒有什麼關係吧。”
“喜歡的人沒有,喜歡我的人更是不存在。所以,人生的本質還是痛苦的不是嗎,無聊又漫長的痛苦人生,想要不惜延長痛苦也要得到的東西,一個也不存在。”
到最後,他的聲音裡隻剩下濃重的無趣、無聊,漫不經心的像是路過人間的匆匆過客。
“不是的、”
小團子看著他,向來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一雙紅色的眼瞳裡,隱隱有火焰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