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聖誕節吉他彈唱,還是電台點歌,葉凱敬所做的,無非是想要喬安年知道他的心思。
在老師辦公室,喬安年回答5班的班主任韓苗苗,他不覺得葉凱敬喜歡他,也不認為葉凱敬在追求他。
葉凱敬自然他也就以為,喬安年是真的不知道他喜歡他。
畢竟,站在喬安年的角度,因為他跟郭維,平白惹了一身腥,他應該討厭他都來不及,沒有理由幫他說話。
但,喬安年竟然是知道的!
喬安年竟然知道,他喜歡他!
沒有任何防備,葉凱敬的那份喜歡,就這樣被喬安年親口給捅破。
對方不僅知道他喜歡他,而且就這麼直言不諱,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告訴他,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的可能。
太過猝不及防。
葉凱敬瞬間漲紅了臉色,他的神情也有些慌張,“你,你都知道,我……”
“知道你喜歡我?”
喬安年見葉凱敬一句話說得那麼吞吞吐吐的,乾脆替他把話給說完:“這件事也不難推測吧?郭維鬨到我教室門口,就說明他手裡有能夠把你給錘死的證據。退一萬步,就算是他沒有證據,隻是在詐你,在他提出對照筆跡時,你沒敢答應,不是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嗎?你在心虛,所以才會連對照筆跡也不敢。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把字條還給你?你該不會以為我人美心善吧?我隻是不想把事情鬨大,葉同學。”
一時間,葉凱敬完全說不出話。
在喬安年把字條還給他的那一刻,當時他的心其實很亂,大腦也亂糟糟的。
他的指尖緊緊地捏著字條,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怎麼才能把這張字條給處理掉,在不會被任何人給發現的情況下。
最後,他把字條給扔進了男生廁所裡,衝走了。
親眼看著字條被水衝走,他緊繃的神經才終於漸漸地趨於放鬆。
之後,上課鈴就響了。
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猜當時喬安年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為什麼會把字條還給他。
事實上,上課的時候,他一直都在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中午發生的事情。
竟然是,一開始就知道了他的心意了嗎?
葉凱敬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堪。
在他的計劃當中,本來應該是他在安年麵前刷足存在感,再一點一點地融入對方的生活,之後,在把他喜歡他這件事挑破,循序漸漸……
“對,對不起……我知道,這次我是這的給你惹了很大的麻煩。”
喬安年剛想說,你知道就好,隻聽對方猶豫地問了一句,“我想知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剛剛在老師辦公室為什麼,要幫我?”
喬安年完全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往他身上推的,不是嗎?甚至,他完全可以誇大其詞,畢竟是他跟郭維,把他給卷了進來,他完全可以趁機報複。
還是說,喬安年……對他,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至少對他對他,是有一些好感的?
葉凱敬握緊的手心,隱隱有些出汗。
“你喜歡我,我就要整死你?不至於。多大點事兒?我是直的,不會因為被你喜歡,我就彎了。最重要的是,你對我也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考上嘉南應該不大容易吧?不管怎麼樣,以後好好學習吧。該說的我都說了,要是以後你還不死心,那我可就不是現在的處理風格了,你要是不信,你大可試試。”
多大點事兒……
葉凱敬的手心鬆了又握,臉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他的耳邊,仿佛響起之前郭維對他的嘲笑——
“哈哈哈!葉凱敬你聽見了嗎?你喜歡的人,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你!你的喜歡,在他的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葉凱敬低著頭,“我知道了……那以後,我們能當朋友嗎?”
“彆了吧,我也不缺朋友。”
喬安年拒絕地一點沒不客氣。
跟郭維搞在一起的時候,為了哄郭維高興,可以跟郭維一起,在寢室裡外放玩遊戲,在郭維把人喊來寢室,霍霍寢室,葉凱敬也沒有主動出麵阻止。
全部都是後麵他跟郭維兩個人鬨起來了,葉凱敬才充當和事佬。這兩件事都足以說明,葉凱敬這個人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隻要是跟他沒有直接利害關係的,他就不會主動出麵。
喬安年見過的人多了,葉凱敬是個什麼人,他不說百分百看透,好歹看透個七七八八。
這種人以後入了社會,也許會是人精。
他不喜歡。
他複雜的人跟事,他都不喜歡。
葉凱敬的手心緊緊攥起,“對不起,我讓你討厭了。”
喬安年:“……”
救命!
這人腦子是不是有點什麼問題?是在給他強行加什麼戲?!
“談不上什麼討不討厭的,大家都是同學。以後在學校裡碰見,照常打招呼就行。今天我們班有個測驗,我先回去了。”
討厭一個人也多少要花點力氣的好嗎?
喬安年說完,就敷衍的朝對方抬手回了下,雙手插校服口袋裡,步下一樓教師辦公樓的階梯。
小跑地跑出教師辦公樓。
葉凱敬站在原地,他看著喬安年的身影消失在教學樓裡,才緩緩地動了動,被風吹得僵冷的手。
他是不是,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
…
不要小看學生之間的情報網。
下午放學,不在同一個樓層的林樂樂、駱傑跟鬱子航他們全部都知道了郭維造謠葉凱敬追求喬安年的事。
林樂樂他們住校,沒帶手機,也沒法在群裡告訴喬安年,讓他放學先彆走,等他們一起,乾脆一放學,就來到喬安年教室門口堵人。
喬安年一看人到得這麼齊,就猜到這幾個人多半是知道中午發生的事情了。
到得這麼齊,多半也不是他一兩句話就能忽悠過去的。於是乾脆給司機打了個電話,讓司機先去學校附近吃點東西,他今天有事,遲點才能回家。又給張倩柔打電話,告訴他他今天帶小樓跟樂樂他們一起吃飯,讓她先吃。
之後喬安年去了小學部,接了參加學校科學興趣課的小孩兒,一幫人去了學校後門的一家小炒店,要了一間包間,就當是是請大家吃晚飯了。
嘉南在學習方麵管得很嚴,對於住校生出校這事兒管理得並不是很嚴,不管晚上有沒有安排晚自習,學生們都可以自由出入校園。
當然,晚上是必須要回宿舍的。
主要是學校後門那條街上的餐廳,全是由一個學生的家長投資的。據說就是為了在自家孩子吃膩食堂的飯菜時候,能夠有所選擇。既然要開餐廳,還是學生吃的餐廳,乾淨是必須的,於是乾脆投資了整條街的餐飲,品控全部都由學生家長夫妻兩人親自把控。還會定期組織,請不放心的家長參觀他們所投資的餐廳後廚,甚至放出歡迎家長“暗訪”這樣的話來。
結果證明,該家長投資的餐廳、小店,食品衛生方麵的確過關,關鍵是,味道也好。
當然,價格就不太便宜就是了。
嘉南的學生基本也不差錢,也不太在意價格。要是有學生負擔不起,校內食堂學校每年都有財政補貼,價格實惠。總之,就是給校內學生多一個選擇而已。
據說,該家長每年的利潤還是挺可觀的。
學生在外就餐,食品安全衛生這一塊是學校跟家長最為擔心的事,衛生安全既然得到解決,學校自然也就不會阻撓學生在外用餐。
嘉南每年畢業生跟家長捐款的資金也夠多,也不會因為學生在外就餐,就認為動了學校食堂的奶酪。
喬安年在校外吃過幾次,包括許明朗在內,他們都輪流買過單。
喬安年對學校後門的物價,隻能用“終身難忘”來形容。
“你們幾個人吃得了那麼多麼?省著點啊,不然我微信裡的錢要是不夠,你們有一個算一個的,都得抵押在這兒洗碗抵飯前了。”
林樂樂他們一個一個地湊到服務員跟前點菜,喬安年就看見服務員在紙上勾啊勾的,他的耳邊就想起他的微信錢包餘額被扣啊口的聲音,出聲讓那幾個人悠著點。
林樂樂是在家裡連碗都沒有洗過的人,他轉過頭,跟喬安年貧道:“那完蛋,可能得一邊洗,一邊被倒扣錢,這錢永遠也沒有還完的時候了。”
許明朗今天手裡難得什麼書都沒拿。
他看不進去書。
自從他從同學口中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他就坐立難安的。
他是看著安年被同學郊區老師的辦公室的,儘管安年在上課之前那就回來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不像是挨了罵的樣子,可他還是不敢問。
嘉南校風是挺開放,可男生跟男生的感情,在這裡還是會被視作異類的。
幸好,大家沒有因為郭維跟葉凱敬的事,認為安年是同|性|戀。
許明朗在走神,聽見“洗碗”兩個字,他回過神,剛好聽見喬樂樂的這一句,他也沒聽明白為什麼會被倒扣錢,聽見洗碗剛好是他自己擅長的事情,連忙出聲道:“不會的。我挺……擅長洗碗的。”
林樂樂朝許明朗豎起大拇指:“能乾!”
不是正話反說的那種誇獎,是真心實意地那一種。
許明朗聽得出來,他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駱傑插了一句,“班長,用不著你留下洗碗。等會兒我們吃完拽著小樓就撤,把大喬一個人留在這兒就行。”
林樂樂:“這個可以有!”
喬安年:“我謝謝你們了啊。”
沒忘記得把小樓給一塊帶走。
…
喬安年說錢不夠,就讓這幫小孩兒押在這裡洗碗當然隻是開玩笑的話。
不過還是提了一句,能吃多少,點多少,隻要是點了的,必須吃完,不要浪費。
林樂樂他們也不是第一天跟他出來吃飯,小時候他們還會點很多菜,根本吃不完,浪費得不行,後來發現大喬會生氣,是真的生氣,他們喊他出去一起出去玩,都不帶搭理的那一種。
幾次之後,林樂樂他們也學乖了,出去點餐,不管請客的是誰,絕不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