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彆停(2 / 2)

他喜歡睡稍微矮一點的枕頭。

“你腿給我躺下啊。”

喬安年腦袋枕在上了床的賀南樓的大腿上,“嗯,高度剛剛……”

喬安年“好”字還沒說完,這一瞬間,他的腦海忽然像是被人給強行塞進一段他陌生的記憶。

漆黑的屋子,微弱的芒光,他枕在小孩兒的腿上,神情緊張。

畫麵一閃,他們兩個人又出現在商場下麵,畫麵裡的他仰起頭,眼前掠過一道殘影。

“嘭——”

“嘭!”

兩聲“嘭”的聲音截然不同,前者像是有重物墜地的聲音,後者更像是兩輛車相撞在了一起。

明明應該什麼聲音都聽不見才對,他的鼓膜卻是疼了疼,就連他的太陽穴也開始抽疼,喬安年的手心有些冒汗。

賀南樓敏銳地察覺出他的不對勁:“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喊醫生過來。”

喬安年忍住身體上的不適,緊緊地握住了小孩兒要去摁護士鈴的手,“不用,我……我緩一緩……”

他好像,他好像快要想起來……他丟失部分的記憶了。

賀南樓眉色冷沉,“三分鐘,如果一分鐘後還是不舒服,我喊醫生過來。”

喬安年:“……”

打飛機也沒這麼快的。

喬安年分心地在心底想回了這麼一句,就不再說話,很努力地去把記憶裡零亂的畫麵給拚湊完整。

然而,他太高估了他自己的破記性。

接下來竟然無論他怎麼努力回想,他的記憶仍然是淩亂的,並且始終都沒能再想起其他的畫麵。

喬安年隻好放棄去想其他的畫麵,他集中注意力去想一開始進入他腦海裡的他跟小樓兩個人待在一間漆黑小房間裡的記憶。

房間很黑,門是上鎖著的。

他當時身上要麼受著傷,要麼就是身體處於非常不舒服的狀態,要不然他不會枕在小樓腿上。

當時,他們的人身自由肯定是受到了限製,否則他跟小樓不會傻傻地待在那樣闃黑的環境裡。

喬安年的心重重跳了跳。

他覺得,他應該已經很接近真相,就還隻怕一把鑰匙。

或者,哪怕不是鑰匙,隻要給他一個線索,隻要給他一個線索,他就一定能夠……

“綁架!我們被綁架了,是不是?”

三分鐘時間過去,賀南樓伸手摁護士鈴。

他的手臂,被一隻激動的手拉住,喬安年從床上坐起身,他第一時間去看小孩兒的兩隻手——

是完好的。

無論是左手還是右手,小樓的手指都是完好的,都在,沒有少一根手指頭。

喬安年的心跳都快要跳出喉嚨,究竟是這一次被小樓避過去了,小樓的小指算是保住了,還是他記憶裡的畫麵跟主劇情並沒有關係?

畢竟主劇情裡,隻有小樓一個人被綁架。

賀南樓的兩隻手被青年握在手裡,手被看了又看,尤其是小拇指的那根手指頭,喬安年額外又多看了好幾遍,似乎在確認些什麼。

賀南樓的眼底閃過一絲怪異。

很久以前,他就發現,喬安年似乎知道一些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信麼?”

喬安年想也不想地道:“不信。”

喬安年這會兒心跳還是處於失序的狀態。

這個暑假,他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小樓這次回國,會觸發書中的主線情節。

結果,綁架的事情的確是發生了,可是忘了個一乾二淨,以至於究竟是不是觸發了主線劇情都不清楚。

隻有他的身體本能地記住了當時的緊張感跟恐懼感。

喬安年:“你臉上的傷,就是遭到綁架時傷的,是不是?”

儘管還沒有完全想起來,為什麼他的記憶裡,他是跟小樓一塊被綁架,喬安年還是感到一陣慶幸。

幸好,幸好這次,小樓不是一個人經曆了這些。

“嗯。”

賀南樓避重就輕地回答了一句,“事情都已經結束了,我們現在很平安,你不用刻意去回想。”

喬安年卻還是有一大堆的問題:“那除了臉,你還有沒有其它對方受傷?是警方救的我們嗎?綁匪呢?綁匪抓到了嗎?綁匪有沒有說,他是為什麼要綁架我們?警方口供出來了嗎?”

賀南樓:“沒有,是,還沒。”

喬安年是服氣的。

不愧是話題終結者。

算了,小樓說得對,他們現在是平安的,所以,其他的事情,慢慢去想吧。

喬安年其實能夠理解,為什麼小樓對於他們被綁架的事情三緘其口。

無非是覺得,他既然已經忘了,最好就不要再下來。

如果換成是小樓醒來,這兩、三天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他也不希望小樓再回想起。

喬安年又重新在小孩兒腿上躺下,他拿過小孩兒的手,放在自己兩邊的太陽穴邊上,“你給揉揉,揉得舒服一點啊。興許,我一舒服,就什麼都想起來了。噢,對了,最好是能夠一邊揉,一邊問,年年哥哥可以,這個力道滿意嗎?年年哥哥,這樣有更舒服一點嗎,就更好了。”

賀南樓:“……”

這人到底在門外頭偷聽了多長時間?

賀南樓兩隻手放在喬安年太陽穴的兩邊,動作算不上多嫻熟,但是是舒服的。

喬安年很意外,腦袋枕在小孩兒腿上的他,仰起臉,困惑地問道:“寶,你以前是學過麼?你這手法也未免太好了吧?”

賀南樓:“沒有。”

隻是他上輩子很長一段時間睡眠不佳,顧堇給他找來了個所謂的睡眠大師,給他按揉過。

他沒有為彆人做過,隻是記得動作,力道的掌握上多少有些欠缺的。

小孩兒的手法真的太舒服了。

喬安年高燒未退,這麼被摁著,頓時有些昏昏欲睡。

喬安年打了個嗬欠:他抬手擦了擦眼尾的濕意,“你這揉的也太舒服了,我都想睡覺了。就是這外賣怎麼還沒來?”他都等困了。

賀南樓拿過手機,看了眼,“還有二十多分鐘,你要是困了就睡。等外賣到了我再叫醒你。”

喬安年把手機給拿過來,放到了一邊,“彆停啊!你要是就這麼一直揉著,等多久我都可以的。”

喬安年閉上眼。

太舒服了。

比外賣先到的,是前來醫院問筆錄的警察。

除了賀家的人跟眼熟的醫護人員,任何人進來,保鏢都會要求查看其身份。

喬安年本來快要睡著了,聽見門外隱隱傳來,警察什麼的對話的聲音,極倦地睜開了眼睛,想著有人要是進來,他最好還是先下去。

喬安年還沒起來,那邊警察就已經推門進來。

喬安年生病,又受了傷,動作肯定沒辦法太快。所以警察進來時,他就是一隻手撐在床上,想起來,又因為躺的時間太長,剛起來時腦袋有點暈,差點又給摔了回去,賀南樓扶了他一把。

問筆錄的警察看得有點懵,主要是,喬安年的氣色看上去就知道病情還沒完全恢複,竟然還能跑到他弟弟的病房裡來串門……

想到綁架那天,當哥哥的不知道怎麼回事,被解救之後也一個勁地往前跑,誰攔也沒用,還是弟弟出麵,輕易把哥哥給攔住了。

這兩人,感情倒是比有些親兄弟都要好。

喬安年在賀南樓的幫忙下,下了床。

“兩位警察同誌,坐,坐。”

喬安年麻煩兩名保鏢去給搬兩張椅子過來,他自己則是坐在床邊。

兩位民警就沒被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給喊過警察同誌,彼此對視了一眼。

賀南樓:“他燒還沒有完全退。”

警察點點頭,理解的。

喬安年:“……”

他怎麼覺著,他被含沙射影了呢。

喬安年被送到醫院以後,這兩天一直都是昏昏醒醒,反複高燒,沒有辦法問筆錄。因此,警方留了聯係方式,讓醫院這邊要是病人醒了就第一時間聯係他們。

警方是接到醫院這邊的電話,才得以在第一時間趕來。

得知喬安年竟然失去了這幾天的記憶,警方自然很是有些意外,為了筆錄能夠順利進行,其中一位去找了喬安年的主治醫生過來。

托警察叔叔的福,喬安年總算是見到了他的主任醫師。

醫生給喬安做了身體檢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失憶應該是跟患者在被綁架前經曆過劇烈的撞擊,大腦受過輕微的腦震蕩。

加上遭遇綁架,受到緊張、懼怕等一係列等情緒上的刺激,以及他現在在發燒,種種因素疊加在了一起,可能大腦潛意識裡也會屏蔽一些主人不願意記得的記憶,所以才會出現選擇性失憶的情況。

兩位民警畢竟辦案經驗回複,知道像是這種經曆過車禍的當事人,的確很容易失去一部分的記憶。

其中一位民警還是微抱著希望地問道:“那能有希望回複相關記憶麼?”

喬安年自己也注視著醫生。

醫生:“這個不好說,病人還在發燒,等患者的燒徹底降下來以後,再觀察看看。又或者,患者身邊親近的人,跟患者多講述患者失去的那部分的記憶,看看能不能讓患者想起來。又或者,等個幾天,看患者會不會自己想起來。”

兩位民警,看向賀南樓,有些犯難。

孩子太小了,隻怕他自己都還需要心理醫生進行心理疏導的年紀,怎麼讓人小孩兒多講述,多回憶,幫著當哥哥的喬安年想起來呢?

再稍微等個幾天,看看當事人能不能自己想起來。

兩名警員今天過來主要是為了給喬安年錄口供,既然暫時錄不了,也就告辭離開了。

“警察同誌——”

喬安年叫住兩位警員,遲疑地問道:“不好意思,警察同誌,我能問下,綁匪是都抓住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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