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頭天色早就已經黑了。
喬安年晚上喝了酒,不能開車。
他點開手機軟件,打算叫代駕送他們回去。
眼睛有點花,被風吹得手也有點僵,喬安年眯著眼,困難地戳著手機。
手上的手機被拿走,喬安年:“寶,你乾……”
賀南樓:“車鑰匙給我。”
喬安年大腦有點遲緩,好半天沒動靜,“啊?”
賀南樓把手伸進他褲子的口袋。
喬安年怕癢,扭著身子,躲著他,“哈哈哈,寶,好癢。”
邊上有幾個人經過,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賀南樓對他人的目光毫不在意,他摟住喬安年的腰身,不讓他亂動,成功地從他褲子口袋裡拿到了車鑰匙。
喬安年靠在他肩上,還在那兒笑,“寶,真的太,太癢了。哈哈哈。”
賀南樓轉過臉,盯著他:“喬安年,你是不是醉了?”
喬安年眼露茫然:“我頭好像有點暈,路燈也有點晃。”
說罷,他神神秘秘地湊近賀南樓:“你猜,我這樣,是醉了,還是沒醉?”
酷蓋從來不做猜測題,賀南樓把問題給拋了回去:“……你覺得呢?”
喬安年搖晃著手指:“當然是,沒有醉啦!”
說完,他雙手捧住賀南樓的臉,一副我要揭曉謎底的鄭重架勢——
“蹬蹬蹬,揭曉謎底,是路燈醉啦,哈哈哈!”
賀南樓:“……你醉了,我先扶你上車。”
喬安年哼了哼,把人給推開:“瞧不起誰呢!我沒醉!我可以一個人走得可好了!你看著,看著啊!”
喬安年自己站直身體,飛快地往前走。
還沒走出去幾步,身體搖搖晃晃,雙膝一軟。
賀南樓疾步走上前,一隻手攬在他的腰間。
喬安年仰起臉,跟賀南樓認真地控訴,“這地麵,欺負我。”
言外之意就是,不是他不能走,是這地,不太配合。
賀南樓不是沒有見喬安年喝醉過,但是沒有見對方醉得這麼厲害過。
這個人太過克製。
哪怕是在醉酒的狀態,也不會允許自己給他人添麻煩。
除非……真的醉得厲害,意識已經完全由不得理智去支配。
腰身被人攬著,行動就受限,喬安年委屈地道:“寶,我不能走了。”
賀南樓蹲下身:“上來。”
…
賀南樓背著喬安年,往兩人停車的地方走去。
喬安年雙手摟住小孩兒的脖頸,因為酒精而發燙的臉貼著小孩兒的後脖頸,“寶,你真好。”
緊接著,又嘀咕了一句:“我爸都沒背過我。“
賀南樓語氣嘲弄:“……那你喊我一聲爸爸。”
“爸爸。”
賀南樓摟著喬安年雙膝的手臂倏地收攏。
喬安年又喊了一聲:“爸爸。”
片刻,他自己嘻嘻地笑了:“你比我爸好多了。”
賀南樓:“是麼?”
小孩兒的肩很寬,背著他的手臂也很有力氣的樣子,步伐邁得也特彆穩。
他舒服了。
喬安年趴小孩兒肩上,像是說給小孩兒聽,又像是自言自語:“這個世界,如果不是因為有你,我可能一開始就沒法撐下去。太漫長了,你能想象嗎?從十二歲,到現在二十五歲,在這個世界,我竟然,真的一天天,過過來了。”
賀南樓呼吸陡然一沉,他轉過臉:“什麼意思?”
喬安年一臉茫然:“啊?”
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幾秒前說過什麼話了。
賀南樓:“……”
車到了。
賀南樓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讓喬安年坐上去,扶著他的腦袋,讓他的腦袋靠著座椅背,替他把安全帶扣上。
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
賀南樓盯著喬安年:“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這個世界,指的是,你原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賀南樓是做的AI研發,他從小所接觸的就是這世界上最先進的科技。
他應該比誰都相信科學,拒絕一切怪力亂神。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像是一個完全沒有接受過科學教育的人,趁著一個人喝醉,問一個荒誕無稽的問題。
並且,是那樣迫切地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一個喬安年眼皮發沉,“寶,我好困。”
賀南樓換了個問法:“你能回去你原先所在的世界麼?”
喬安年眼睛已經快閉上了,聞言,他又費勁地撐開眼皮,帶著幾分茫然:“回去?”
賀南樓一隻手扶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盯著座椅上的喬安年,又問了一遍:“能回去麼?”
喬安年搖頭:“不知道。”
賀南樓眸光沉沉,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如果能夠有機會,回到你原先的世界,要回去麼?”
喬安年唇角勾著笑,眼神露出幾分懷念:“一開始挺想的。”
不管怎麼樣,原先的世界有他所熟悉的一切。
穿書這種事情,多慌啊。
賀南樓:“後來?”
喬安年笑了笑:“後來啊。後來就不想了啊。”
至此,賀南樓懸浮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地。
賀南樓:“那就彆回去。一輩子留在我身邊。”
喬安年:“好的呀。”
…
回到彆墅,賀南樓把車停在車庫。
自從張倩柔搬出去後,家裡的傭人已經被賀南樓遣散,隻請了鐘點工定期打掃。
賀南樓跟喬安年出去兩天,房子裡沒有人,客廳自然也就沒有亮燈。
賀南樓拍了玄關的燈,扶喬安年在沙發躺下,替他把外套脫了,去開客廳的燈。
喬安年隻在沙發躺了一會兒,忽然胃裡一陣翻湧。
喬安年踉蹌地,跑向洗手間。
賀南樓開了客廳的燈,聽見洗手間傳來嘔吐聲。
喬安年在車上睡了一覺,這會兒腦子還很重,胃也很難受。
瞥見小孩兒進來,到底是沒忘記小孩兒潔癖這事,連忙抬手阻止:“你彆,彆過來!”
轉過身就吐了。
身後有一隻手,在撫著他的後背,大大緩解了他的難受。
喬安年被小孩兒從地上扶起時,趕緊踉蹌跑去盥洗台前漱口。
“我現在可臭了,你先離我……離我遠點。”
賀南樓沒說話。
他抽了毛巾架上的毛巾,用水沾濕,擰乾,給喬安年擦臉。
從喬安年的角度,剛好能夠看見小孩兒微垂的眼瞼,高挺得不像話的鼻梁,以及那張微抿的唇。
他的胸口就好像有煙花炸開一樣,砰砰跳得厲害。
喬安年咽了咽口水。
賀南樓:“渴?”
喬安年腦袋暈乎乎的,反應也慢了半拍。
他點了下腦袋,“嗯。”
賀南樓把毛巾用水衝乾淨,擰乾,掛回去,扶喬安年在沙發上坐下,“我去倒水。”
喬安年雙腿並攏,坐姿規矩:“謝謝。”
賀南樓看了他一眼,進廚房倒水。
賀南樓端著水杯從廚房出來,沙發上的人又不見了。
洗手間裡傳出水聲,賀南樓把水杯放茶幾上,往洗手間走去。
喬安年正在刷牙。
聽見腳步聲,正在刷牙的人轉過頭,沾著一嘴泡沫。
賀南樓:“……水已經倒好了。你自己出來喝。”
喬安年點點頭,還比了一個OK的手勢。
賀南樓:“……”
這麼一通折騰下來,賀南樓也有點渴。
他端起給喬安年倒的水。
喝第二口,喬安年從洗手間出來了——
他穿著四角褲,光著上身。
賀南樓攥著杯子的指尖收緊。
喬安年走到沙發前:“我衣服換過了,牙也刷了。刷得可乾淨了,一點也不臭的。不信,你聞聞。”
說著,一隻腿跪在沙發上,張著嘴,要賀南樓聞他。
賀南樓盯著全身上下,隻穿了一件四角褲的喬安年:“聞了,然後?”
喬安年目光灼灼地盯著賀南樓濕潤潤的唇瓣,吞了口口水:“你可不可以,給我親一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強調:“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