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年對此一無所知，他的眼裡從前是隻有工作室跟攝影，還有賺錢。
現在是，工作室、攝影、賀南樓、賺錢。
臨近聖誕跟元旦，喬安年的檔期很滿。
從前，隻要一忙起來就住在工作室休息間的他，現在則是不管刮風下雨，哪怕要熬個一整晚，也一定會回家。
而每次隻要他回家，家裡客廳那張昏黃的燈一定是亮著的。
十二月初，喬安年在楓嶺村拍的幾套照片，再一次小小地出圈了一回，他微博評論區又一次被淪陷。
[很好，炒作咖又帶著他抄襲的作品，來蹭我們欣悅的熱度了。上一次是徐曼，這一次是欣悅。喬安年到底有沒有點碧蓮啊？是逮著女藝人的熱度一個勁地蹭了就對了是吧？]
[隻有我一個人覺得，喬安年這幾年的攝影作品根本沒有什麼進步嗎？以前還會拍攝令人震撼的作品，這幾年的作品是越來越網紅風了。我覺得他在吃自己的天賦紅利哎。]
[天賦？救命，喬安年有什麼屁的天賦啊？你讓他不要炒作試試？幾年喬安年出圈的作品，要麼是拍某個網紅火了，要麼是拍哪個明星火了，但是那也隻是借助網紅跟明星的名氣而已，最近三年，他有真正靠自己的作品火出圈的嗎？]
[有吧？前年拍的喵嗚係列就挺出圈的啊]
[也就隻有那一個係列啊，而且也不是他拍得有多好，是大家本來就對城市裡的流浪貓很關注。說白了，他就是掌握流量密碼，不是蹭哪個小網紅的流量，就是蹭女藝人的流量，甚至連喵星人都不放過。反正就是會炒作唄。真正靠他自己火出圈的作品，我反正是不知道]
[其實也難怪。畢竟人家其他攝影師都靠實力，他一個連高中都沒上過的初中生，沒有實力，自然隻能靠炒作跟投機取巧了。要不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呢。]
很長一段時間，麵對網絡爭議，喬安年更多的是選擇冷處理。
互聯網的熱度一向消失得快。
隻要他不回應，事情很快就會揭過去。
相反，隻要他一回應，反而會令輿情洶洶。
這一次，喬安年原本依然打算冷處理，反正網友罵個幾天也就不罵了。
直到，他的微博收到一個ID十分可疑的家夥的艾特。
年年哥哥的小樓呀：[@喬安年，喬安年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攝影師，沒有之一。放圖。]
喬安年在看見這個ID時，眉骨就是一跳，當他點進這個ID，看見對方PO的照片，他就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沒錯，這個人果然是小樓！
賀南樓PO了十八宮格，全是那天在棚內，喬安年用手機給他拍的浴缸跟浴袍主題的係列照片。
客戶在補妝，喬安年坐在棚內的椅子上等。他就是在等待的間隙看到了賀南樓圈他的那條微博。
這幾天喬安年的微博評論區一直沒眼看，安琪會時不時地關注一下。
她也是休息的時候，同樣刷到了賀南樓艾特喬安年的微博。
她難掩激動的道：“媽呀！年哥，小樓哥太剛了！！！年哥，我再多嘴問一句，你是什麼時候給小樓哥拍的這組照片啊？！你應該早點放出來的！我的天！你要是早點放出這組照片，肯定能小爆一下。小樓哥的表現絕了，
其他的不說，我倒要看看，這次誰還敢說你照片風格同類化嚴重！你這次跟小樓哥合作的照片絕了好吧！”
風格其實是比較容易模仿的，關鍵在像是小樓哥這樣的模特太難找了。攝影就是這樣的，人不對，哪怕是同一個攝影師拍出來的風格也會迥然不同。他就不信，這次哪個攝影師能在短時間內找到跟小樓哥這樣的模特，跟風拍這種風格的照片！！！然後又反過來咬一口，說他們抄襲！
喬安年根本沒心思聽安琪說了什麼。
小樓在這個世界連個身份也沒有，他這次在網上艾特他，萬一身份被網友起底……
收工之後，喬安年第一時間趕回了家。
“什麼？你有合法的身份？”
把外套給脫了放在沙發上，喬安年來到書房，聽說賀南樓有合法的身份，吃了一驚。
賀南樓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嗯。不過不是在國內。”
操作的手續太過複雜，賀南樓沒有詳說，總之，身份肯定經得起查，且是合法的就是了。
身份是近日才辦下來的，要不然，賀南樓也不會到現在才對網絡針對喬安年的那些言論做出回擊。
喬安年不太明白賀南樓是怎麼做到的，不過聽說不是國內的身份，他倒是挺感歎小樓的聰明。
如果是華裔或者是外籍的身份，的確不容易被網友起底身份。
聽到這裡，喬安年總算是鬆了口氣。
“對了，你……你怎麼把我那天給你拍的照片發上去了？你也知道的，我在網上的名聲，回頭連累你一起被【拍……
賀南樓：“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天賦。”
喬安年愣住。
他喉嚨發澀，“你真的認為……我在攝影上有天賦嗎？”
喬安年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攝影上算不算是有天賦。
當然，很多人都這麼誇過他。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些年，他是怎麼一步步走過來的。
天賦可能真的存在吧，但是，他一直以為，是因為他足夠努力，也足夠拚命的緣故。
“當然。”
回答這句話時，賀南樓沒有任何的猶豫。
喬安年眼尾泛紅。
為什麼要因為之前徐曼的事情，喬安年這段時間在網上的熱度一直都有，這一次作品又小小地出圈了一次，加上，賀南樓的臉跟身材的疊加BUFF，賀南樓圈喬安年的這條微博，竟然衝上了熱搜。
[操！！！我的鼻血！！！]
[這不會又是抄襲的作品吧？]
[不認識攝影師，有網友知道模特的信息嗎？太撩了，我的媽！！！]
[有一說一，我以前一直GET不到喬安年的拍攝風格，但是這一次，我隻想說一句，喬安年有點東西！]
[模特哥哥鯊我！！！
[喬安年啊！！！我最喜歡的攝影師！！！他真的每次拍得又好又尋求突破！是一個很棒的攝影師！]怕手自己的連累，賀南樓會遭罵，喬安年特意去搜了下廣場。
出乎他的意料，廣場上竟然全是對小樓的信息好奇的，就連對他的評價也好了起來。
喬安年：“？？？”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看臉的世界？
賀南樓也看見了：“你看，其實支持你的人也有不少，隻是你以前回應得太少。隻有當你親自出麵回應，那些支持你的人才會知道，他們沒有信錯人。相信我，一定會有人選擇支持跟相信你。”
喬安年陷入了猶豫。
“你先慢慢想，不要勉強自己。”
喬安年感激地看了賀南樓一眼，他確實……應該好好想一想，再決定，到底要不要回應。
…
很長時間，喬安年之所以沒有對網絡輿論回應過，是因為他經曆過太多次，隻要回應，就陷入更深的輿論漩渦裡。
當發現冷處理，事情最容易過去之後，他自然也就選擇了冷處理。
他從來沒想過，他的沉默，對支持他的那些人們會有多失望。
當天晚上，賀南樓在睡前，收到了來自特彆關注，喬安年的最新微博消息。
喬安年：[我的確沒有上過高中，不是每個人，都會有上高中的機會。人生也不是高中、大學，這一條路。未必條條大路同羅馬，至少，我走出了屬於我自己的那條路。
我喜歡攝影，攝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也是很長一段時間，支撐我走下去的力量。最後，我很早之前就澄清過，我從來都沒有抄襲、模仿過任何人的風格。我是喬安年，原創攝影人。我的初心，始終沒有變過。]
這條聲明發出去之後，喬安年就沒有再管過網上的輿論。
他是在隔天才知道，他的這條聲明連同賀南樓的之前那一條微博，竟然雙雙一起在熱搜上掛著。
有時候，輿論就是這樣奇怪。
之前喬安年不管怎麼誠懇解釋，網友就是不買賬。
久而久之，他也就灰了心，既然說什麼都是徒勞的，不如不說。
這一次，輿論卻是出現了神奇的反轉。
在有網友不屈不撓地追著他罵，拿他的學曆譏誚他，侮辱他是個抄襲咖時，會有粉絲替他回懟回去。
喬安年第一次發現，原來沉默，並不是最好的應對。
最好的應對，是直麵跟真誠的回應。
喬安年給賀南樓拍的那兩組照片迅速出圈，找他合作的藝人跟工作室以暴漲的速度增長著。
輿論對他的評價也在悄然地發生著變化。
當然，這其中，不乏有被賀南樓的顏值圈粉的一大批路人的好感起到的作用。
聖誕節臨近，喬安年忙得不可開交。
平安夜，結束當天夜裡的拍攝，喬安年特意讓大家先行回去，他一個人留來收拾跟關燈。
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
工作室的燈全部熄滅，喬安年把工作室大門落鎖。
他轉過身，剛走進巷子，一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巷子口。
喬安年之所以能夠一眼就看見賀南樓，是因為，後者的手裡拿著一個會發光的水晶球。
不僅如此，小樓手裡還拿著一個大大的紅色袋子，腦袋上甚至還戴這一個聖誕帽。
天太冷了，呼吸間都是白氣。
喬安年唇角彎起，他的雙手插在口袋裡，走近，笑吟吟地問道：“賀總，你這是在COS聖誕老人嗎？”
賀南樓把手裡的一個聖誕帽，戴在了喬安年的頭上，並且把手中的魔法水晶球遞給他：“喬安年小朋友，你有什麼聖誕願望嗎？”
喬安年楞在了原地，他想起有一次他上網衝浪看見的一句話——
“世上本來沒有聖誕老人，所有驚喜禮物都來自愛你的人。”
喬安年下意識地雙手捧過水晶球。
他原本以為，水晶球會是冷的，捧過去，才發現這個水晶球竟然是熱的。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賀南樓解釋道：“是一個智能暖手寶，可以調節溫度，外麵的晶體顏色跟圖案也可以變化。年年哥哥，聖誕快樂。”
喬安年牢牢地捧緊手中的水晶球，“謝謝你，小樓。”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可是……我都沒有聖誕禮物送給你。”
賀南樓：“聖誕老人不需要禮物，安年小朋友才需要禮物。”
小朋友啊……
喬安年這短短二十多年的時間，當小朋友的時間太短，太短了。
他被當成小朋友的時間也太短，太短。
喬安年鼻尖發酸，嘴裡道：“什麼啊，我比你大！還小朋友呢。有我年紀這麼大的小朋友麼？”
“就算是哪天我們兩個人都頭發花白，你也是我的小朋友。”
喬安年的心狂跳了下。
頭發都花白……
這個五個字太浪漫了。
喬安年一隻手捧著水晶球，一隻手搭在賀南樓的肩上，他把臉緩緩湊近。
賀南樓躲開了。
喬安年眼露困惑。
賀南樓出聲道：“徐明彥應該不會再來找你了。”
喬安年心裡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咬著唇：“所以呢？”
“年年哥哥，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假裝夫夫了。”
喬安年這個時候才想起，一開始，他們是為了讓徐明彥相信他跟小樓是夫夫，讓徐明彥不要再來纏他，所以他才會跟小樓兩個人一直練習擁抱跟親吻，就是為了不讓其他人看出端倪。
賀南樓：“年年哥哥不是應該覺得高興才對嗎？這下，不用假裝跟不喜歡的人做親密的事……”
喬安年抿起唇：“誰說我不喜歡？！”
誰說他不喜歡？
他要是不喜歡，他怎麼可能會僅僅隻是為了讓徐明彥死心，就答應那麼荒唐的的建議？！
賀南樓微怔，“年年哥哥，說什麼？”
喬安年一隻手勾住賀南樓的脖頸，輕咬了口他的喉結，仿佛是在做某一種標記。
“我喜歡你，賀南樓。”
喬安年改變了答案。
明明耳朵都羞紅了，他卻還是下巴微揚，神情倨傲：“現在，可以親了嗎？”仿佛剛剛他才是被告白的那一個。
賀南樓：“回去再親。”
…
喬安年以最快的安全速度，把車子開回小區。
兩人乘坐電梯上樓。
房門打開，喬安年把手中的水晶球放在玄關的櫃子上，賀南樓脫去兩人身上的外套。
喬安年雙手勾住賀南樓的脖頸，熱烈地吻上他的唇。
兩人頭上戴著的聖誕帽雙雙掉落在了地上。他們擁吻著，來到臥室。
喬安年把人推倒在床上，親吻賀南樓的鼻尖，他的唇……
喬安年解開賀南樓褲子的紐扣。
小樓竟然穿的，就是他們最初去商場買的，全是透氣網的那件內褲！
喬安年喉結滑動，他親吻著賀南樓的唇，伸手撩起賀南樓衣服的衣擺，將他身上的毛衣跟保暖內衣脫了。
喬安年在□□上一點經驗也無，他有限的知識，僅限於兩|性，暫時還沒有去探索過同性領域。就在他猶豫著下一步應該如何進行時，他看見賀南樓從床邊拿了一件四方形的包裝袋。
喬安年雙手撐在賀南樓身體的兩側，鬆一口氣，小樓有經驗就好。
“年年哥哥。”
“嗯？怎麼了？”
“我最喜歡年年哥哥了。”
喬安年笑著親了親他的唇，“我也是。”
“老公。”
喬安年聲音含著寵溺，“嗯”了一聲。
“老公——”
賀南樓又喚了一遍。
就在喬安年再一次笑著回應，有什麼東西，冒犯了他一下。
喬安年身體倏地一僵。
賀南樓雙手伏在他的腰間，“最喜歡老公了。”
喬安年咬牙：“賀小樓，你在乾嘛？”
賀南樓親吻著喬安年的耳朵：“年年寶寶，彆怕。”
…
喬安年度過了一個最刺激，也最漫長的一個平安夜。
隔天，喬安年起來，睜開，被自己床頭掛滿的聖誕老人的靴子給嚇一跳。
賀南樓剛好從外麵推門進來。
喬安年扶著腰，眼神幽怨：“這算什麼？補償嗎？”
賀南樓在床邊坐下，親了親喬安年有些坡破口的唇，“給年年寶的聖誕禮物。”
昨天晚上，是他沒克製住，要的太凶了。
嗯？
這些聖誕靴不是用來裝飾的嗎？
“想要先拆哪一個數字？”
喬安年這才注意到，每一個聖誕老人的靴子上，都印著數字。
喬安年現在看見“0”，腦子就要炸開。
他很嫌棄地繞過了“0”，打開了印著數字1的聖誕靴子。
“看看，喜不喜歡。”
喬安年伸手，從裡麵拿出了——一個旋轉音樂盒。
喬安年：“……”
小樓這家夥，是真拿他當孩子哄了是吧？
接著，喬安年打開寫著2的聖誕靴子，是一輛玩具車。
第三個聖誕靴子裡裝的是一個小皮球，第四個聖誕靴裝的是一雙漂亮的小鞋子……
這些禮物，這些禮物簡直像是……
加之像是按照一個孩子的成長時間來送的！
為了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喬安年沒有再逐次打開，而是分彆打開了印著數字16，印著數字20，印著數字29這些時間上跨度比較大的聖誕靴子。
印著16的聖誕靴子裡頭裝著的是一套高中校服。
印著20的聖誕靴子，裡頭裝著的是一部手機。
喬安年打開寫著29號聖誕靴子。
是一本相片雜誌。雜誌上，有他們在廣場上放孔明燈的照片，還有他們在楓嶺村安琪她們替他們拍的照片，有小樓來探他的班，一銘給他們拍的照片……”
他猜對了！
竟然……給每一年的他都準備了聖誕禮物。
喬安年眼眶濕熱：“你……”
賀南樓親吻他的眼尾：“年年寶寶，聖誕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