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劫中,她死後,沒有進入到簡惜的身體中,而是如冤魂一般地飄蕩在兒子和父母四周不願離去,看著自己的屍體被推進了那燒得通紅的爐膛之中,看著再推出來,便是一具人形的骨灰。
她還看到前世生前好友,在自己的追悼會上哭泣,扶著自己年邁的父母,邊哭邊勸慰著,兒子孤伶伶地站在那裡,呆呆地任父親蒼軍撿著自己的碎骨往那個四方的小匣子裡,然後把它放置在無數個小匣子中,那個放置小匣子的格子中,還貼著自己的照片,看上去還是那麼年輕,如同她二十多歲一樣,微微笑著……
關上了那個房間厚重的大門,把所有家人朋友們都隔絕在了外麵,她的魂魄也被關了起來,四周那麼黑,她拚命地敲打著那扇大門,可是她隻能聽到他們遠去的腳步聲,沒有人再來看她一眼,她想哭,卻哭不出來,想喊也喊不出聲,她像是夢魘一般。
她在那個黑屋子裡麵呆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又看到了那門又開了,這一次,又有人送進來了一個小匣子,她看到了放匣子的那個小格子中貼著一張照片,為什麼這麼熟悉?
十二三歲的年紀,稚嫩的小臉兒上主如花兒般的美麗,可是那笑容已經定格在了那一刹那,為什麼在小匣子旁邊哭的那個年輕女人,她看著如此熟悉,如此的讓她心疼?
她是誰?後麵兩個憔悴的老人,為什麼也看著那麼那麼的熟悉,這一家人是誰?為什麼?
後麵那個中年男人和兩個女人,一老一少,都濃妝豔抹的,糾著兩位老人,推搡著:“你們還我孫女”,“殺人犯,你們還我的侄女,是你們兩個老不死的,逼死了我那花兒一般的侄女,還她命來”
“簡心妍,你今天必須給我個交待,當初離婚之時,你答應我的,要好好照顧女兒,為什麼?為什麼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你是怎麼照顧她的,你把她往你父母那裡一扔就不管了?你看看,你還我女兒……”那中年男人一聲聲的狠厲的聲音,讓那個年輕女人的肩膀更加瑟縮了一些,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接下氣。
那縷魂魄再看看那小匣子上的名字:墨簡惜,墨簡惜,墨簡惜,她又看看放著自己的那個匣子:袁彩衣;袁彩衣、墨簡惜,袁彩衣、墨簡惜……
一遍遍地,一遍遍地,待她再回過頭來看卻看到,就在那放置著萬千小匣子的房間之中,那個扶著老太太的高大的老頭,已經手捂著胸口,倒在地麵上,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和那年輕女人跪在地上,拚命地叫喊著,“東健、東健,老頭子”“爸爸,你醒醒,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女兒——”
一聲聲泣血一般,魂魄,即使她是魂魄也感到自己的心是那麼的疼,就和之前看到自己的父母、兒子哭泣時一樣的疼,可是她眼看著那老男人的氣息漸漸消失,然後,一縷透明的魂魄飄了起來,隻是見到她時,一愣,隨即又看了看地麵上自己的屍體,還有肝腸寸斷的妻子和女兒,他的表情迷茫而無助。
後來,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所有人都離開了,那老男人是墨簡惜的外公,他的魂魄卻也沒有離開,隻是整日地呆在那個小匣子上麵,呆呆地看著那張照片,直至完全消失。
可是在他消失沒幾日後,大門再次打開,卻又那個墨簡惜的媽媽,隻是這回她竟然抱著兩個骨灰盒,這一次,她看到了上麵,一個是之前那個外公的,一個竟然是外婆的,而那個年輕女人已經不再年輕,她的頭發白了一半,形容憔悴。
這一次,她把三個骨灰盒都抱走了,她想去追,可是再一次被關在了門裡,為什麼她心是如此的痛,為什麼?
墨簡惜、袁彩衣;袁彩衣、墨簡惜;墨簡惜、袁彩衣;袁彩衣、墨簡惜;……
她要出去——
她要去看看父母和兒子——
她要出去——
她要好好安慰安慰那個可憐的女人——
她好可憐,那對老夫妻好可憐——
她要告訴他們,他們的外孫女沒有死、她的女兒也沒有死,怎麼會被燒成了灰?沒有死?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說?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