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彥昭雖然從沒受過這方麵的教導,但得知顧景願的身體狀況,且還能受孕……皇上多多少少的,便開始了解了一些這方麵的常識。
這會兒猛地接收到顧景願的暗示,皇上激動得語無倫次:
“阿願該不會是有有有了吧?”
胸腔都被衝湧上來的熱血填滿,喉間忍不住又變得腥甜一片。
隻是這一回方才的悲涼孤寂早已煙消雲散,龍彥昭此時滿心都是歡喜,滿眼都是顧景願的俊俏模樣。
麵對皇上瞬間明亮若星的眼眸,顧景願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很小地“嗯”了一聲。
更不敢抬頭了。
但誰知下一瞬,龍彥昭已經一把抱起來他。
“陛下?”顧景願不得不重新望向他,眨眼驚呼。
……周圍還有這麼的多禁衛和殺手,還有太後……
但龍彥昭已經顧不了那麼多。
永安中的香火裡麵混了劇毒,他與顧景願雖然早在回京前就服下了神醫特煉的避毒丹,阿願的身體又不會輕易中毒,可誰知道那香味兒對腹中胎兒有沒有什麼影響。
他直接帶著顧景願躍到了永安宮的宮牆外麵,離得遠遠的,這才給霍林平下令,將太後秘密安置在宮中的刺客全部伏誅。
霍林平領命。
冷不丁見到皇上將顧大人抱起,他還以為侯爺在方才的交戰中受了傷。
作為禁軍統領,陛下出征之時霍將軍隻能在京城留守,但饒是如此,關於侯爺的種種事跡傳說也依舊一個不落,全部落入他耳中。
大抵是出於一種膜拜,對於這位外表柔軟,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習得一身好武藝,如軍神一般存在的顧大人,霍林平如今已經見不得他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無論因為什麼,霍將軍這會兒都殺紅了眼,領命後立即帶人與那群刺客交戰。
宮牆外麵,龍彥昭找了個上風口的地方,將顧景願放了下來。
明如星辰的目光在顧景願身上上下掃過,又在他肚子的位置上著重流連了片刻,龍彥昭再次詢問:“阿願當真無礙?”
“嗯。”顧景願點點頭,他麵色已經恢複如常。
隻是因為龍彥昭直白的目光,耳尖還微微有些發紅。
先前並未感覺到不舒服,所以顧景願對自己的身體才未多做留意。
惡心的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這會兒他完全覺不出任何不適。
但麵對龍彥昭的擔心,他還是有些赧然。
方才永安宮宮門緊閉,顧景願帶人抵達這裡的時候,第一時間便被這永安宮的宮人給攔了下來。
顧景願也沒有硬闖。
這裡好歹是太後寢殿,他一個外臣也的確不該擅闖……但架不住就在這時,他聽見了皇上的慘笑聲。
太後與皇上之間的關係,縱然顧景願心中也早有所猜測,但龍彥昭不提,他便也沒有提過。
畢竟太後及昊王原本便勢弱,在他們眼中都不是什麼大威脅的存在……
若說會造成傷害,那隻能是親情的關係給皇上帶來的重創。
每個人在這世上都有不得不麵對的慘狀。
尤其涉及到父母之愛這方麵,是自身完全無法選擇和避免的。
顧景願經曆過那種感覺。又知道皇上重感情的心性,所以越發不想提太後的事情。
可他不提、皇上不提,太後也會提。
隔著院牆聽見皇上那種極致撕心裂肺的笑聲,顧景願便知道,龍彥昭在裡麵出事了。
這一回麵對太後宮人的阻攔,他選擇直接出手。
——無視了那幾個橫攔豎擋、不斷說著威脅的話的宮人,顧景願縱身躍上朱紅色的高大宮牆,與太後安插的刺客打成一片。
而後便有了如今的局麵。
眼見霍林平已經將太後安插在宮內的刺客拿下,顧景願偏過頭,說:“陛下,去處理那邊的事情吧。”
“阿願與朕一起去麼?”龍彥昭問。
顧景願看了看他,點頭說:“好。”
他以為皇上這時候是需要人陪,殊不知對於龍彥昭來說,九五之尊隻是不想再離開顧景願半步。
冬日的第一場雪還在疏疏落落地下著。
龍彥昭抬手,輕輕將落在顧景願鬢發上的雪花拂落。
這一會兒功夫,皇上的心境又大不一樣了。
以前是渴望能夠有父皇母後的關愛,但在明確知道不會再有了之後……瘋過之後,龍彥昭便已然做出了抉擇和調整。
或許從小被父皇親自發配也依舊心性堅韌、至純的原因便是如此,皇上總能第
一時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更何況,如今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望著顧景願溫潤的眉眼,龍彥昭淺淺地舒了口氣。
他……
有家人了。
皇上說:“等一會兒可能會出現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朕跟你保證,很快就會過去的,阿願相信朕麼?”
顧景願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看他,沒有任何異議:“嗯。”
這裡侍衛多,龍彥昭沒有再去牽顧景願的手。
隻是將人安排在了自己身側,他與顧景願並肩重新回到永安宮中。
永安宮內,太後命人推開窗戶,任由外頭的冷風吹入室內,吹散一室的香火味。
透過窗戶,看見外頭依舊生龍活虎的龍彥昭,太後雖然心中不解,卻也知道大勢已去。
她一敗塗地。
或許是塵埃落定,無論結果如何都可以坦然麵對了。
或許也該說,最後的計劃被擊碎,太後已經心如死灰。
她緩慢抬步,走到了宮殿外麵。
院子裡橫七豎八地陳列著幾具屍體,她手下的人已經統統被誅殺。
“皇上與向陽侯還真是故劍情深,相濡以沫。”太後故意說。
太後的視線淡淡地從那些屍體上掠過,最後落在兩個並肩而行、容姿皆俊朗不凡的少年郎身上,她心中突然生出諸多感慨。
她總是忍不住想,若她的兒子沒有腿疾……若是沒有龍彥昭,龍雲琦是不是也會像如今的皇上這樣,颯爽出挑,雄姿勃發。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