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劍一斷,劉虎也被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流光震得往後狂退。
那兩個跟班嚇了一跳,使了吃奶的勁兒扶住了他才沒讓劉虎一屁股坐在地上。
“誰?!哪個不要命的敢偷襲本少爺!你知不知道我爹可是青山鎮鎮長!”
劉虎扯著嗓子罵街,抓著隻剩了一半的木劍惡狠狠地抬頭去看。
這一看,滿嘴的臟話卻直直卡在了嗓子眼裡,看著緩步向試劍坪走來的人影,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明心峰這塊全是空地,風比素塵峰大了許多,季蘭枝攏了攏外袍,掩著唇輕輕咳嗽了兩聲。
美人如玉,滿身病氣也難以遮掩其天人之姿。
原本吵鬨的試劍坪因為他的到來驟然驟然安靜了下來,也就顯得季蘭枝咳嗽的聲音格外明顯。
季蘭枝:“……”
怎麼都不說話了,被我的出場帥到了?
“師兄!”
清越的聲音打破寂靜,聞鈞斂去眸中殺意,一臉驚喜地小跑到了季蘭枝身邊,親昵地拉住了他的手:“師兄,你怎麼來了?”
師兄!
在場弟子麵麵相覷,眼中驚異之色遮都遮不住。
難道這人便是師兄師姐口口相傳的那個,性格古怪,不好相與的季師兄嗎?
然而他們看著那個將小師弟護在身後的清瘦人影,卻怎麼也無法將他和“脾性古怪”四個字結合在一起。
季蘭枝輕輕戳了戳聞鈞的額頭,也沒收著聲音,看似責怪道:“那木劍都快戳到你眼睛了,為何不躲,就呆呆地站在那兒讓人欺負啊?”
聞鈞還沒說話,劉虎便掙開跟班的手,倒打一耙道:“這位師兄,你不要冤枉我,我可沒欺負他!大家都聽到了,我剛剛隻是找他切磋,他卻先罵我狗叫,分明是他惹我再先,如何能算是我欺負人?”
季蘭枝淡淡看了劉虎一眼。
他雖生得一張艷麗芙蓉麵,可那雙眸子的顏色極淺,不笑時盯著人看,總讓人覺著,自己似乎是被什麼猛獸給盯上了似的。
劉虎的腿不自覺抖了抖,隻一個眼神而已,他便隱隱有了退縮之勢,可周圍看他的人太多,他實在拉不下臉離開,仰著頭嘴硬道:“我說的本就是實話,聞鈞他口吐惡言,可不能因為你是他的師兄就包庇他!”
季蘭枝安撫似的搓了搓聞鈞的手,也不知道他家乖巧的小白花怎麼就招惹到了這種無腦惡霸,上課第一天就被欺負。
“聞鈞說的是:‘聽見了,好像是有狗叫。’”季蘭枝輕飄飄看了劉虎一眼:“明心峰的隔壁便是禦獸峰,那兒的弟子養了幾條看家的靈犬,能聽到狗叫很正常。”
“再者說,聞鈞又沒指名道姓說是你,你又何必這樣著急地對號入座?”
“我…”
劉虎張嘴想說話,又不知該怎麼反駁。
他身邊兩個跟班不敢對著季蘭枝大呼小叫,一時間也沉默了。
聞鈞頭一次被人護在身後,護著他的人還是這樣一個看上去柔弱不堪的病秧子,湧上心頭的情緒一時之間有些複雜。
他看著被季蘭枝緊緊握著的手,搖著頭將那些情緒拋之腦後,順著對方的話道:“師兄,方才我聽到的確實是禦獸峰那兒傳來的狗叫…”
剛罵完自己的人突然改口不認了,劉虎大怒:“聞鈞你他媽…”
“是誰在劍術課上打架鬥毆?!”
一聲怒氣衝衝的詢問打斷了劉虎的話,圍觀弟子聽出了這聲音出自誰口,生怕被殃及池魚,立刻抱著小木劍往旁邊讓,讓了一條空道出來。
林風禦手握佩劍,氣勢洶洶進來的模樣像是要當場暴揍那個打架鬥毆的弟子。
一抬眼,卻與一雙琉璃般的眼眸對上了視線。
林風禦一愣,心口處重重地跳了兩下,他一下子便頓在了原地有些走不動路了。
這人走著走著就不動了,季蘭枝很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頭問道:“這是給你授課的老師?”
聞鈞點了點頭:“他是林師兄,是萬劍峰峰主的弟子。”
邊說著,少年抬頭看向林風禦,可這一看卻讓他輕輕皺起了眉頭。
方才教他們練劍時還滿臉冷然的林風禦,此時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季蘭枝,耳根子上還帶著些許可疑的薄紅。
聞鈞眯了眯眼睛,剛欲催促,那個站在林風禦身旁的弟子便大著膽子提醒道:“林師兄,鬨事的人是劉虎,他剛剛差點把聞鈞眼睛戳瞎了!”
說話的弟子曾在入門考核時被劉虎嘲笑過,一口氣憋到了現在,現在終於能看見劉虎遭殃,自然要出來補上一刀。
林風禦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看著個男人看呆了,匆忙回神,有些倉促地收斂了目光,順著小弟子指著的那人看過去。
劉虎被看的直冒冷汗,色厲內荏地罵道:“放屁!明明是他先罵的我!”
小弟子被他嚇得躲在了林風禦後麵,磕磕巴巴反駁道:“明明是你…先叫人家小狗的!聞鈞是人,你怎能用這種稱呼去喚他?而且,而且就算聞鈞罵了你,你…你也不能用劍去戳他的眼睛啊!你這是蓄意謀害同門!”
他這話頓時引起了其他圍觀弟子的支持。
一個是滿嘴臟話的劉虎,一個是差點被戳瞎的小可憐聞鈞,在場除了劉虎那兩個跟班,幾乎沒有一個人替他說話。
“我作證!剛剛聞鈞自己一個人坐著,劉虎就來找他麻煩了!”
“林師兄,劉虎剛剛一直說粗話,掌門仙尊那天在拜師大典時說了,不允許辱罵同門!”
“若不是季師兄來了,聞鈞很可能就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