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聞鈞比季蘭枝走的快了一步,替他擋住了從側麵刮來的寒風,聲音在寒風中顯得有些飄散:“今日師尊要考核,若能通過,還剩一個月的課我便不用去了。”
季蘭枝聞言輕輕撞了撞他的肩膀:“怎麼啦,怕過不了,所以才叫師兄陪你一起去玉鸞峰嗎?”
其實渡月劍法聞鈞早已爛熟於心,過這道考核不過是手到擒來,但他依然順著季蘭枝的話說道:“師兄陪著我,我心裡有底。”
季蘭枝輕輕笑了一聲。
兩人肩挨著肩,在漫天飛雪之中緩緩向前,偶爾傳來幾聲笑語,也很快湮滅在山風呼嘯之中。
玉鸞峰是整個渡月宗的主峰,也是掌門渡月仙尊居住的山峰。
原主還是狐狸崽子沒化形時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哪怕後來搬去了蒼雪居,季蘭枝依然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渡月仙尊平常很忙,唯有每月十五會空出一天,來教導弟子。
季蘭枝上個月睡過頭了,就沒來,渡月仙尊知道他冬日裡嗜睡,便讓他若是不舒服或是不想來,傳訊符告知一聲便好。
本來今日季蘭枝也不打算來,畢竟他剛和聞鈞說完早上去找了師尊,下午再去就有些奇怪了。
但現在對方主動提出讓他陪著一起過去,季蘭枝便剛好答應,順帶也跟著一起看看聞鈞的劍術考核。
他們到時,渡月仙尊正坐在深幽小徑旁的涼亭中泡著茶。
淡金色的靈力包裹著涼亭,風雪漸大,卻絲毫打擾不到那方小天地中的寧靜。
季蘭枝從紙傘邊緣望去,透過被積雪壓的極低的樹枝,便見渡月仙宗正背對著他們,邊賞景邊喝著茶。
季蘭枝遙遙喊了一聲:“師尊!”
涼亭之中,渡月仙尊聞聲回頭,見他們師兄弟二人肩挨著肩打著傘往上走,笑著道:“天這麼冷,你怎麼…”
話到這兒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笑意更濃,繼續說道:“怎麼又來玉鸞峰了?”
渡月仙尊沒說漏嘴,季蘭枝連忙鬆口了口氣,進入涼亭後便感受不到刺骨的寒風,暖和了不少,他坐在渡月仙尊對麵,回答道:“這不是聞鈞下午有考核,我來陪他壯膽子嘛。”
渡月仙尊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聞鈞一眼。
聞鈞考核的地點就在涼亭不遠處的空地上,那裡的積雪被清掃的很乾淨,應當是為了他下午的考核特地清理的。
聞鈞拿著宗門統一發放的佩劍同渡月仙尊一起去到了那片空地之上,而季蘭枝則坐在涼亭裡,吃著渡月仙尊給他準備的糕點零嘴,靜靜地望著。
以聞鈞的修為與悟性,通過這場考核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季蘭枝並不擔心。
渡月宗近百年來收入門的新弟子,聞鈞無疑是其中天賦最高的那一個。
季蘭枝都有些懷疑,他這樣離譜的天賦,師尊又是原著男主,難不成原著作者還寫了第二部,而聞鈞是第二部的主角嗎?
聞鈞的天賦,比之當年的渡月仙尊也不遑多讓。
季蘭枝咬了一口綠豆酥,嘟囔道:“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豈不就是男主他師兄了?”
四舍五入也算是個重要角色了。
在他碎碎念的時間裡,空地之上,聞鈞已然開始了他的考核。
渡月劍法算得上是中州大陸各大門派之中最難入門的劍法,新弟子入門時,光是第一式林風禦便教了半月有餘。
但這對於聞鈞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難度,第一個月十五去找渡月仙尊時,他已經練到第三式了,而那個時候大多數弟子還在第一式上掙紮。
今日考核若是通過,那在劍術這門課上,聞鈞便算是徹底出師了。
畢竟,渡月仙尊可比林風禦要嚴格太多太多了。
山風呼嘯,雪又大了,鵝毛般紛揚而下,將空地上那道舞劍的身影吹得模糊了起來。
當最後一口綠豆酥被咽下時,聞鈞也停下了動作,背著劍站在渡月仙尊麵前,似乎在等待他的點評。
若是未通過,那麼這場點評必然曠日持久。
然而雪中那兩道身影隻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一前一後重新回到了涼亭當中。
季蘭枝瞅了聞鈞一眼,問道:“從明天開始是不是不用去上課了?”
季蘭枝的無條件相信讓聞鈞很是受用,他溫聲道:“明日可以陪師兄一起睡懶覺了。”
“那不叫睡懶覺。”季蘭枝糾正他:“我那是儲存體力。”
說話間,站在對麵的渡月仙尊手中黑光一閃,一把通身墨藍的長劍被他托在手中,放到了聞鈞跟前。
劍鞘上鑲嵌著許多顆連在一起的靈石,顏色大小各不相同,像是一條字跡潦草的符咒般印刻在外頭。
長劍安安靜靜地被包裹在其中,乍一看上去,如同被封印了一般。
聞鈞一怔,看向那把劍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壓抑不住的驚訝。
渡月仙尊說道:“這把劍名為千鈞,倒與你的名字有些緣分,如今你通過了考核,為師便將他作為考核禮贈予你。”
聞鈞遲疑道:“師尊,這劍…”
渡月仙尊適時回憶道:“這把劍乃是為師在無根海旁的一處秘境中所得,拔出這把劍後,秘境便緊接著坍塌了。當時來奪劍之人甚多,上魔域玄燭尊者便是其中一個,不過為師還是快他一步。”
季蘭枝聽著聽著便回憶起了原著中無根海奪劍的這段劇情:“聽說當時玄燭尊者離開秘境後,為尋這把劍還放出了高額懸賞,但始終未曾找到一絲音訊,沒想到這劍居然在師尊你這兒。”
其實也不是玄燭尊者太倒黴,而是他師尊有男主光環加持,拔劍也快人一步。
渡月仙尊笑道:“千鈞已生劍靈,方才聞鈞考核之時,它便在乾坤袋中嗡鳴不止,想來對你相當滿意。”
聞鈞心情十分之複雜。
當初秘境驟然坍塌,他便知身為秘境陣眼的千鈞劍已然被帶走,自己還是來晚了一步。
可惜當時場麵混亂,拔劍之人修為與他不相上下,聞鈞根本不知到底千鈞到底被誰帶走。
他找了幾百年未曾找到的劍,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來到他的手上。
接過那把他心心念念了百年的長劍,透過墨藍劍身,聞鈞便能聽到千鈞劍靈顫抖的長鳴聲。
他壓抑著心中激蕩,低聲道:“謝師尊。”
渡月仙尊擺了擺手:“這劍在為師手上也是擺設,你也到了要尋找本命靈器的時候,又與它如此有緣,快些滴血認主罷。”
季蘭枝的本命靈劍也是渡月仙尊送的,不過他身體太差幾乎沒出過手,那把劍又和他的懶散性子十分相像,季蘭枝不叫它,它便躺在季蘭枝的靈台中睡大覺,因此也從未用過。
看著聞鈞刺破指尖,精血滴入劍身,季蘭枝撐著臉,不禁感歎了一聲:“還好玄燭尊者已經死了,不然他要是知道這把劍認了你為主,豈不是要從上魔域一路殺過來搶劍啊!”
渡月仙尊忍不住點頭:“確實如此。”
聞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