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難道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這樣多嗎?

不多時,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從山階處拐進了正廳。

季蘭枝規規矩矩地穿著一件厚實的紫裘大氅,渾身上下除了臉以外,沒有露出一點皮膚在外頭。

若仔細看還能瞧見,他其中一隻手正塞在旁邊高一些的少年的袖中,乍一看像是在牽手,可再看上幾眼便能發現,他這分明是在暖手。

百年前的季蘭枝,分明還是正年輕的時候,可渾身上下卻充滿了一股頹氣,明知自己身體不好,卻還是不聽勸告地吹著風,似乎十分痛恨自己這副病體,泄憤似的自我摧殘。

哪裡像是麵前這人…仿佛憑空換了個靈魂似的。

藺蒼看著季蘭枝,季蘭枝自然也看到了他。

沒見到藺蒼本人時,季蘭枝對他僅僅隻有原著中藥王尊親傳弟子的印象,可真到見了麵,看到那張冷清俊秀的臉時他才猛然間從記憶深處的犄角旮旯中翻出了和對方的初見場景。

好心提醒的藺蒼,以及…油鹽不進突然罵人的“自己。”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季蘭枝輕咳一聲:“許久不見。”

藺蒼也答:“許久不見。”

對此,渡月仙尊很是滿意。

藺蒼已然在穀中耽誤了些時間,為確保南下順利,今日過了午時便要下山。

兩個徒弟突然要離開他的庇佑,此次會麵無疑是南下前的最後一次,渡月仙尊忍不住操心道:“下午便要下山了,你們東西都帶齊了嗎?換洗衣物,藥品法器,還有為師上午送去給你的那個靈器,可都裝好了?”

季蘭枝拍了拍聞鈞的肩膀:“都是師弟收拾的,萬無一失,師尊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那便好。”聽到東西都是聞鈞整理的,渡月仙尊眉頭鬆了鬆,又道:“連宿說,風禦那孩子要回家探親,與你們一道。他修為不錯,路上也算有個照應。”

畢竟他們這一行雖然都是兩大宗門的佼佼者,可一個是不擅長打架的藥修,一個是走一步喘三下的病秧子,若沒有林風禦,若是真遇到什麼危險,恐怕真正能正麵對敵的也隻有聞鈞一個。

此行以渡月宗為起點,終點為最南邊無根海旁的一個小村莊,隨後兩撥人分道揚鑣,藺蒼回無相穀,而季蘭枝聞鈞則原路返回渡月宗。

沒在玉鸞峰停留多久,午時剛過,宗內的巨型飛舟便載著幾人往山下而去。

路過明心峰時,季蘭枝趴在飛舟邊緣,往下看了一眼。

試劍坪上隻能見到零散的幾個練劍切磋的弟子,恐怕隻能等到三年後再招新,明心峰才會再次熱鬨起來。

飛舟有靈力催動,結界覆蓋住了整個舟身,也擋住了迎麵刮來的寒風。

沒過多久,便停在了山腳下平坦空曠的草地上。

不知是不是在宗門內呆的太久了,這才剛到山腳,季蘭枝便覺得好像山下的空氣都要比山上更清新些。

一行人中,林風禦要回家探親,季蘭枝純粹是跟著藺蒼一起看看南方各地風土人情,順帶幫幫忙,而聞鈞則是為了照顧師兄。

算起來,真正有事做的其實隻有藺蒼一人。

作為隊伍主心骨的藺蒼在下山後便介紹起此行的第一步:“過了這片樹林,再過條河,便至春水鎮,我來時聽聞,這幾日鎮中出現了幾個感染了疫病的人。”

“疫病?”走在隊伍中間的林風禦步子一頓,忙問道:“可是身上起紫色疹子,眼白發紅,時常嘔血不止的疫病?”

藺蒼有些驚訝地看向他:“正是。你在渡月宗內未曾下過山,如何得知?”

林風禦道:“我此次回家探親,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親人所在城中出現了疫病,傳訊時他們告知我的。”

藺蒼問道:“那你可知,是何時出現的?”

林風禦:“一月之前,那時還沒幾個人感染,誰知…”

誰知本以為在冬季天寒地凍時不易傳播的病菌,才僅僅隻過了一月,竟然都傳到春水鎮來了。

“事不宜遲。”既然藺蒼南下是為了救人,那麼前去查看病因就是頭等大事,季蘭枝提議道:“此處距離春水鎮還有十幾裡路,不如直接禦劍前去,也好節省些時間。”

藺蒼點頭:“好。”

這病蔓延的悄無聲息,若不快些找到源頭,對於脆弱的凡人來說,恐怕挺不過這個冬天。

幾人相繼取出佩劍,唯有季蘭枝還站在原地,似乎還在努力地與佩劍交流。

林風禦問道:“季師兄,如何?”

季蘭枝又無語又無奈:“它說外麵太冷,不想出來。”

林風禦從未見過季蘭枝拔劍,怎麼也想不到季師兄的佩劍竟然是這樣一種性格,哭笑不得的同時又試探著道:“既然不願出來,不如師兄與我…”

“師兄與我共乘。”

聞鈞打斷了林風禦的話,拉著季蘭枝踩在了激動的直發顫的千鈞身上。

“這種事,便不必勞煩林師兄了。”

林風禦解釋:“其實也並不是很勞煩…”

話沒說完,聞鈞已經攬著季蘭枝的腰準備起飛了。

林風禦看著後者腰上的那隻大手,心頭不禁又冒出了一絲難以忽略的違和感。

隻是共乘一劍而已,需要摟的這麼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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