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 / 2)

“師兄彆這麼急嘛。”大拇指指腹輕輕剮蹭著人被親的發紅的唇肉,聞鈞低聲道:“房門是鎖的,林師兄要進來,得等我去開門,不會看到的。”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說法,臥房門口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季師兄,聞師弟,是我,林風禦,現在方便進來嗎?”

用力一拳錘在男人的胸口,季蘭枝含水的眸子瞪了他一眼,罵道:“那你不早說,快去開門!”

聞鈞被錘了也美滋滋的,他鬆開了摟著師兄後腰的手,抬腳起身去了門口。

隨著“吱呀”一聲響起,臥室門也隨之打開了。

林風禦站在門口,哪怕在飛舟上待了一整天,此時也依然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聞師弟晚上好!真是好久不見了!”

“林師兄晚上好。”聞鈞打開門後便站到了一邊,給他讓出了進房間的路:“師兄在裡麵。”

“好嘞!”林風禦進了房門,過了屏風以後,便見到了坐在床邊,身形清減,長發披散的季蘭枝。

他第一次見季師兄散著頭發,如此居家的模樣,眨了眨眼睛,有些磕巴地問道:“季,季師兄,你身體如何,還好嗎?”

季蘭枝朝他彎了彎眼睛:“挺好的,沒什麼大礙,不必擔心。那兒有椅子,你彆站著

了,坐會兒吧。”

“好,好。”林風禦這是第一次來蒼雪居,也是第一次進季蘭枝的臥房,他的視線掃過房內布置,看到了不少屬於聞鈞的衣服物件後,有些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有客人在,聞鈞回來後便沒坐在床榻上,而是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桌邊,順口便問道:“林師兄,我聽聞你下山後便離隊去尋找龍涎鐘了,可有什麼收獲嗎?”

提起了這個話題,林風禦立刻便激動了起來:“我今日來此,除了探望季師兄外,就是來想說這件事的!”

季蘭枝來了興趣,輕聲道:“你慢慢說,我們聽著。”

林風禦輕咳一聲,從頭開始講起:“我隨著萬劍峰弟子下山後,不知是不是到了範圍之內,才剛行至半路便感知到了龍涎鐘的方位,於是便獨自脫離了隊伍往南禦劍而去,隨著我的一路南下,感知便越來越明顯,等我禦劍來到無根海旁時才突然想起來下山時季師兄你說過的話,龍涎鐘真的在無妄魔域裡。”

“我原本以為無妄魔域那種地方,若是要進城應當守衛非常森嚴,我都已經將隱匿身形的法器拿出來準備隨時使用了,誰知道到了那座城以後,空空如也,竟然連個魔修的影子都沒看到!”

林風禦回憶著當時的情況,嘖嘖稱奇:“我原以為那裡是座死城呢,後來回來之後聽師尊說了來龍去脈後才發現,原來是因為整個無妄魔域的魔修都跟隨傳送陣去了中州,所以城內才空無一人。”

聞鈞聞言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當時中州連通魔域的傳送陣突然失效了,難道…”

“沒錯!”林風禦大笑道:“是我乾的。我進了城後,感知到龍涎鐘就在附近,一路摸了過去後發現,在一個府邸之中,有一處密道,連通著一個巨大的地下廣場,那廣場的四麵都有著數條長長的甬道,應該還連通了無妄魔域的其他主城。而在那廣場的中心位置,有數十位魔修把守,他們身後便是一個亮起的傳送法陣,陣中用來壓陣的陣眼,便是龍涎鐘!”

季蘭枝頓時了然:“那傳送陣一個在無妄魔域,一個在中州大陸,中間相隔千裡,又要傳送這麼多的魔修過去,普通法器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而世間已知的上古法器,除了幾l位當世大能擁有之外,便隻剩下最好欺負的林氏皇族,所以他們才將主意打到了龍涎鐘上。”

“是,但僅僅隻憑借一個龍涎鐘,也無法支撐這麼多人的傳送。”林風禦不知是回憶起了什麼,右手纂成了拳頭,狠狠砸在了大腿上:“下山之前,師尊怕我遇險,贈了我一道劍意,那幾l個看守法陣的魔修不知我已經偷偷潛入其中,我趁他們鬆懈之時,偷襲成功,將龍涎鐘強行剝離以後,整個傳送陣便跟著失效了。”

“當時看守的那幾l人,有一半當場被師尊的劍意砍中要害,失去了性命,剩下幾l人勉強還活著,求我彆殺他們,我便也從他們口中挖出了些事情…”

傳送陣與旁的法陣不同,它除了需要陣眼作為後續能量補給外,在啟動之前,還需要十分龐大的

能量儲蓄其中,直到達到了傳送陣所能開啟的那條“線”,才能順利啟動。

龍涎鐘作為陣眼,屬於傳送陣開啟後的能量源泉,可傳送陣開啟之前,還需要一股能量使之啟動。

這股能量從何而來,林風禦心中十分在意。

他從還活著的幾l個魔修裡,抓了那個看上去最想活命的魔修,詢問了他這個問題。

那魔修被連宿真君的劍意震斷了雙腿,一邊忍著巨痛,一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林風禦解釋。

自從玄燭尊者隕落後,上魔域群龍無首,就連何懷真何護法都投靠了淩霄尊者,成為了對方的軍師。

傳送陣這一計策,也是何懷真向九樓貢獻的。

那魔修是魔族數一數二的陣法師,要想計劃成功,必然也要參與其中。

為了能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在那樣多的城鎮中布下傳送陣,何懷真準備了數以百萬計的靈石,讓魔修以陣法師會晤的名義,吸引來了來自中州各地的散修陣法師。

威逼利誘之下,答應合作的人拿了靈石,回了自己常呆的鎮子,開始布置陣法。

而不願合作的人,為了避免他們將消息泄露出去,直接當場殺了。

陣法之事有了著落,可啟動陣法所需要的能量太過龐大,哪怕把魔域的靈脈挖空了,也填補不上。

於是在這時,魔域陣法師向何懷真貢獻了一計。

魔域陣法古書有載,世間生靈之生命力所蘊含的能量,乃是靈氣能量的數百倍之多,有一已經失傳的邪術陣法,便是吸食他人生命力,為自己所煉化。

魔修研究此陣法數百年,他向何懷真提出,隻要將傳送陣稍微修改一番,便能解決眼下啟動能量不夠的這一煩惱。

何懷真聽完他的計劃後,當即便傳訊給了那幾l位拿了靈石離開的散修,讓他們按照新的陣法圖紙布置陣法。

修士之生命力,有靈台與靈氣守護,除非受了致命傷,否則幾l乎不可能用陣法就輕易取得,而取修士的生命之力,也容易打草驚蛇。

但中州大陸如此遼闊無垠,最不缺的就是——人。

他們將目標瞄準了城鎮之中的凡人。

被更改過後的傳送陣中多了一個噬魂之陣,噬魂陣先行開啟,絲絲縷縷的魔氣隨著陣法悄然而至,摧殘著凡人脆弱的身軀,這便是疫病的開始。

處於陣法之中的凡人,生命力消逝的十分遲緩,而因為長期處於魔氣的侵蝕之下,隨著身體越來越虛弱,身上便會出現駭人的紫色疹子,眼白發紅,口吐鮮血,都是魔氣入體之兆。

而他們也並不擔心這些魔氣會被路過的修士發現。

噬魂陣之力對於哪怕是練氣期的修士來說,都過於微弱了,不僅造不成任何傷害,甚至連察覺都察覺不出來。

練氣期的修士都尚且如此,修為再高一些的修士便更加感受不到了。

且凡人體內並無什麼靈脈可言,陣中的魔氣隻是在他們體內路過,而不是像被魔修

攻擊後,魔氣會在傷口上留下魔息,被噬魂陣纏上的凡人體內,不會留下任何與魔氣有關的痕跡。

噬魂陣陣法隻對凡人有效,最先中招的也都是些身體本就不好的老人小孩兒,以及病患。

所以看上去便像是得了什麼古怪的疫病一樣,治也治不好,隻能呆在原地等死。

不過此陣法有個漏洞,那便是中招的人若是一直呆在陣中,有陣法的壓製,哪怕再難受,也能夠保持神智清醒。

而若是中了招,卻離開了陣法範圍,沒了陣法壓製,便會出現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發瘋傷人的反應。

比如春水鎮那三個從彆處逃回鎮的王家人。

春水鎮屬於渡月宗管轄之地,不在魔修布陣的範圍內,自然也就不存在噬魂陣這種東西。王家人被魔氣感染以後,回了春水鎮,沒過多久就發起了瘋來。

林風禦聽到這裡時,怒火中燒,直接給了那個陣法師一拳:“這種惡毒的招數虧你也想的出來,原來你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

陣法師被打的頭一歪,從嘴裡吐出一顆帶血的牙齒。

在這裡看守陣法的魔修,每個人手中都沾著人命,林風禦離開時一個也沒放過,沒死的都抹了脖子,死了的都補了刀,才帶著龍涎鐘離開。

“對了季師兄,我還從那個陣法師身上拿了他的筆記過來,給你看看。”林風禦說著從兜裡掏出了本起了毛邊的小冊子,遞到了季蘭枝手中。

季蘭枝接過後,草草地翻動了幾l頁,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行字上。

——噬魂陣開啟後,若遇特殊情況,布陣之人可隨意操控陣法的開啟和關閉。

看著這行字,季蘭枝便不由地想起了他們離開春水鎮後,查看的第一個村子,太溪鎮。

太溪鎮中感染疫病的人很多,那裡又在渡月宗管轄範圍之外,其中必然布置了傳送陣與噬魂陣。

而那裡有陣法,那個小二的朋友阿柴卻好好的突然瘋了。

季蘭枝當時還想不通,此時卻能理解了。

恐怕是春水鎮之事打草驚蛇,被魔修發現了,他們怕打草驚蛇,便關了他們沿途可能經過的鎮子的陣法。

當他們來到太溪鎮時,鎮上的陣法剛剛關閉,阿柴才呈現出了入魔發瘋的症狀。

中州大陸因為那場疫病,不知死了多少人,一條條鮮活生命驟然消逝,竟然隻是為了給啟動傳送陣囤積充足的能量。

季蘭枝腦海之中再次浮現出了何懷真那張白麵書生似的臉。

這樣一個冷血又不擇手段的人,死前所展現出來對弟弟的懺悔,又能有幾l分真呢?

那滴血淚,不過隻是鱷魚的眼淚罷了。

將冊子還給了林風禦,季蘭枝輕吐出口氣,問道:“中州那幾l個參與傳送陣布置的散修,你可知是誰?”

“知道。”林風禦打開冊子的最後一頁:“名字都在上頭,昨日我告訴掌門仙尊後,已經將他們捉拿回來了。”

“那便好。”

季蘭枝歎息了一聲,低低呢喃:“那便再好不過了。”

被噬魂陣吞噬的亡魂,無法入輪回。

由誰布下的因,便要由誰去吞那罪孽深重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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