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的月夕日,乃是玄冥海唯一向外開放的日子,當天的玄冥海外圍會擺上各類奇珍異寶,靈果靈植,美味佳肴。
無論哪一族群都可前來賞玩。
平常難以見到的龍族神尊聖君,在那天也有機會與之結識。
月夕日當天,玄冥海外的山川靈澤之上,停滿了來自各族的車馬聖駕。
自發前
來玄冥海參觀的族群,若是乘靈獸車架前來,隻能將坐騎放在玄冥海外頭,進入玄冥海後,還要走上一大段路才能夠到達真正的外圍。
而被龍族以貴客之禮邀請的族群,車架便可直接飛去玄冥海,不用走這段路程。
因此,當狐族的車架與其他族群擦肩而過時,行走在星海兩邊的人臉上都充滿了不可思議與豔羨。
“那…那是狐族的車架吧?!”
“龍族不是悔了與狐族的婚約嗎?怎麼今日…”
“我還以為那事過後,龍族與狐族便算是撕破臉了,誰知今日狐族竟成了貴客!”
頭頂幾根綠色羽毛的孔雀族人聞言重重哼了一聲,高聲道:“悔婚不代表決裂,如今龍族態度很明顯了,你們以前那副嘲笑的嘴臉今日可以收一收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們?”有人嗆他:“半月前嘲笑的最狠的人就是你!”
孔雀族人被揭了老底,惱羞成怒:“放屁!”
嘈雜的聲音充滿了整條星海長路,然而這件事的當事人卻已經坐著玲瓏車架,飛速行進了玄冥海之中。
季蘭枝今日隨莫空真君與盈柳夫人一道,代表狐族來到了玄冥海。
他從前年紀小,很少離開靈山,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雪域之內玩耍,直到今日來到玄冥海,才算是真正意義上出了趟遠門。
玄冥海內部如夢似幻,一邊是神秘深邃的萬裡星河,一邊又是雲彩飄搖的層層天空,與白茫茫一片的靈山一點也不一樣。
馬車離得近了,還能看見遠處泛著剔透光暈的巍峨大殿,像是幻境一般好看。
季蘭枝看了眼自己身上這件淺紫圓領長袍,有些開心地對盈柳夫人道:“我今天衣服的顏色和玄冥海的顏色好搭哦。”
盈柳夫人笑吟吟地誇他:“我們家枝枝穿什麼都好看。”
季蘭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透過車窗,看見了越來越近的玄冥海入口。
“好像快到啦。”
……
“少主,今日狐族也會來玄冥海唉,我聽說,那個和你有婚約的狐族少主也跟著來了。”
聞鈞轉了轉手腕,淡聲道:“婚約已經取消了。”
商遆連忙:“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對,我就是這麼說比較順口。這回尊上邀請了狐族前來,少主你待會兒肯定會和那個狐族少主見麵,好尷尬啊。”
“有什麼可尷尬的?”聞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尷尬啊!”商遆煞有其事道:“龍族單方麵悔婚,狐族作為被悔婚的那一方,這半個月來沒少被人嘲笑,今日的邀請,正是尊上為了彌補他們才請的。而且,那位狐族少主才剛成年唉,被悔婚了肯定很傷自尊心,指不定這半個月還偷偷蹲在靈山哭呢,所以我才說,待會兒你們見麵會很尷尬嘛。”
聞鈞對旁人會不會尷尬一點也不在意,聽商遆說完也沒展現出任何一點同理心:“他尷尬是他的事,與我無關。若是覺得尷尬丟人可以不來,既然來了,再露
出這些小心思隻會讓人反感。”
“……”商遆摸了摸鼻子,小聲道:“好吧,說的也是,不過…”
聞鈞瞥了他一眼:“不過什麼?”
商遆嘿嘿笑了一聲:“不過我還聽說,那位狐族少主生的十分貌美,三年前有一雪狼族族人隻是在雪域邊緣遠遠地看了那小少主一眼,立刻便淪陷了,但奈何兩人身份差距巨大,雪域又有狐族的結界籠罩,他與狐族小少主的交流僅僅隻停留在那一次的驚鴻一瞥上,回去之後便害了相思病,怎麼治也治不好。”
他說到這兒,揶揄似的看了眼聞鈞:“少主你都沒見過人家就把婚退了,待會兒會不會…”
聞鈞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麼膚淺,萬事隻看表麵?”
“他生的再好看,也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我待會兒見到他,一定半點興趣也無。”
商遆聞言便想到了這幾百年來少主拒絕的那些鶯鶯燕燕,一點兒也不懷疑對方話語中的真實性。
少主說對對方沒興趣,那一定就是沒興趣,多給一個眼神都欠奉!
他們說話之時,有下人進來通稟:“少主,時間到了。”
“知道了。”
聞鈞看了商遆一眼,抬腳往外走去。
商遆跟在他身後,兩人離開了玄冥海內部,踏過一層無形的結界,眼前景象如水波般變換,眨眼間便來到了玄冥海外圍。
此處不同於玄冥海內部的寧靜,這時已然熱鬨非凡,放眼望去,各種各樣族群的人都能在其中找到。
而憑空出現在此處的聞鈞與商遆二人,也在第一時間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能從結界之中出來的,便隻能是龍族本族之人。
很快便有人認出了聞鈞的身份,眼睛瞬間亮了一個度,但奈何對方周身氣質過於冰冷,哪怕心中再怎麼躍躍欲試,也不太敢就這樣明目張膽地上去與他攀談。
在一群人似有若無的目光中,聞鈞毫不在意,目不斜視,繼續朝外頭走著。
忽然之間,他的腳步一頓。
商遆不明所以,順著少主的目光望去。
隻見一輛刻著狐族紋樣的玲瓏車架停在了玄冥海邊緣的雲彩上。
那輛玲瓏車架建造的十分漂亮,帶著狐族特有的雪色光華,在若隱若現的雲層之中,仿若一座寒光泠冽的冰雕。
而真正吸引商遆視線的,卻並非那輛光彩奪目的車架。
一個身著淺紫圓領長袍,少年模樣的人從那車架之上跳了下來,穩穩地在雲彩上站直了。
那少年身如修竹,挺拔俊逸,束著一條深紫色環扣銀鏈腰帶,將那不盈一握的腰身掐的極纖細。
側顏白皙,眼睫卷翹纖長,站在雪色車架旁,像是畫中的雪原仙人一般。
似乎是對麵前熱鬨的景象很感興趣,少年回過頭來,那張昳麗青雋的便徹底暴露在了商遆的眼中。
唇紅齒白,色若春花,分明是如此明媚多情的長相,可他一雙琉璃目晶瑩如水,整個人都彌漫著一股清澈乾淨的氣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情交織在一起,剛一下車架,便吸引了四周眾多人的目光。
饒是商遆見慣了各色美人,此時也不由地心神微晃,控製不住地將視線放在他的身上。
盯著那少年又看了一會兒,商遆才從呆滯中反應過來,邊搖頭邊感歎:“媽呀,那就是那個狐族小少主吧,我以前覺得那個雪狼害相思病的傳言有點假,現在看來簡直真的不能再真了,這小少主生的確實是…勾魂奪魄的。是吧少主?”
無人應答。
“少主?”
商遆疑惑地轉過頭,往身旁一看——
他那素日裡冷漠強大、目空一切、眼光極高、未來要繼承整個龍族的少主,此時一雙眼正直勾勾盯著那雲彩上徐徐站定的漂亮少年。
仔細看,那張冷峻疏離的臉上,似乎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薄薄的紅暈。
商遆:“。。。。。”
啊。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