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滄海難為水。
“他們也是這麼說的。
明明以煉氣後期修士的力量,放棄修煉回到願意的生活,跟凡人一起當搬運工,當種田的農人會很輕鬆,但就是不想回去。”
“看到過修仙界的一切,又會有誰願意回去跟凡人混跡?”莫風舞反問道。
眼光高了以後,要她們再回去與渾渾噩噩的凡人為伍,跟裝弱智和傻子混到一起又有什麼區彆。
“若這南崖州的靈石,隻夠供養千萬修士,雙十化神,而這世間的修士,有億萬之數,人人都想化神……”
“誰人不苦?”
“難道我們這些沒有靈根的凡人,真的就不配修仙?!”這些年間,她也曾經接觸過一些在陰陽宗出現前就進入修仙界的“舊”修,他們普遍對“新”的陰陽修士抱著極大的敵意。
在新修出現前,哪怕是再窮困的散修,也不至於混到為幾十靈石拚個你死我活的地步,但如今卻是家常便飯之事。
底層修士數量爆炸以後,一個煉氣修士,在坊市打工月入才兩個靈石,不到以前的四分之一,幾十靈石相當於好幾年的正常收入,值得來一票殺人奪寶了。
“……”白墨沒有回答。
隨即莫風舞也意識到了自己在激動之下的失言。
眼前這人明明是陰陽五行訣的創立者,是一切的源頭,又怎麼可能會認為凡人不配修仙。
“前輩,風舞失言了。”提著兩壇骨頭的莫風舞,將壇子放下以後,向著白墨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你覺得,解決這一切的方法是什麼?”
“解決這一切……”少女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來,她都隻是覺得自己活得很累,身邊人活得很累,大家都說自己過得很累,卻從未深入思考過,到底有什麼解決方案。
“……要是我能晉升金丹,應該就能好起來?”想了半天,她隻能給出這麼一個略帶問號的答案。
“一切,是讓所有人都過得輕鬆?”
“那讓所有人都晉升金丹?”莫風舞下意識說道,“好像不對,大家都晉升金丹,金丹修士對靈石的需求更大,金丹遍地走的話,金丹更辛苦。”
“啊啊啊啊……為什麼會這樣呀,明明每個人都是苦修下去晉升修為就能好起來,但偏偏要是大家修為都上去,卻是誰都過得更差了!!”
少女的小腦瓜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矛盾的事實,全身的法力漸漸變得不穩,甚至都有些道心失守的樣子。
因為這個問題牽涉到了她為什麼要修煉的核心。
她著實是理解不了,為什麼每一個人修為上升對自己都是好事,放到整個世界卻是一件壞事。
“我還是去入關殺妖獸吧。”吐了好幾口血後,她草草將兩壇骨頭跟莫天邪的屍骨埋到一起,然後決定用多砍妖獸兩刀去代替思考。
雖然她心裡也明白,哪怕入關以後,這個矛盾的事實也不會改變。
……
入關的風吹了幾年以後,當初腦子一熱就跑去玄武關的千百萬修士,基本都用鮮血認清了一個事情。
進入關內,並不能改變什麼。
一樣都是人吃人,人吃妖,妖吃人,妖吃妖的世界。
人族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往玄武關外推進了數萬裡。
可結果呢,新開拓的地盤大多被四大宗門跟各種附庸占據,剩些邊角地方留給低階修士。
大部分的他們,變成了那個代價。
唯一的區彆,就是從入侵人族的獸潮,變成了入侵妖族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