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願理會南陽侯府的這些嫡庶之爭,然而見懷裡的小團子往自己的脖子上抽抽噎噎地蹭了蹭,扭著小屁股扒著自己,就輕歎了一聲,下定了決心,對樂陽郡主微微頷首,轉身就要出去。
他垂頭對窩在自己懷裡隻露出半張雪白小臉兒,抓著自己很擔心被丟下的小團子柔聲說道,“十妹妹願不願與大哥哥一起回家去?”他的聲音又溫柔又動聽,明明是極清貴的人,可是在麵對阿妧的時候,又努力變得溫煦。
阿妧點了點頭,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遙遙指了指呆立一旁的那個丫鬟。
“帶她走?”林珩就猶豫了。
他自作主張帶著南陽侯庶女回府,隻怕國公府都要生出幾分動蕩,若還帶著一個丫鬟……
“對,對我好。”阿妧小小聲兒地央求。
因這是第一次開口,聲音嘶啞乾澀。
她隻記得當她醒來,滿屋子的丫鬟都忙著自己的閒事,嬉笑打鬨,說說笑笑,對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自己視而不見,連口水都不給喝,隻有這個丫鬟,儘心儘力地照顧著自己。
她不想離開一個對自己真心好的人。
“你叫什麼?”林珩見小姑娘的眼眶又紅了,想到她身世可憐,輕歎一聲對她丫鬟問道。
那丫鬟本因南陽侯的冷酷露出幾分憤慨與傷感,又見其後□□已經搖搖欲墜,隻覺得南陽侯冷酷無情,竟連親生女兒都可以丟給彆人,此刻聽到林珩開口,她美麗的臉上頓時露出驚訝與了然,急忙上前跪在地上給眼前清貴清雋的青年磕頭連聲道,“奴婢,奴婢青梅,給世子請安。求世子開恩,叫奴婢服侍姑娘吧!”
她用力磕頭,也不敢停下來,不消三五下,雪白的額頭上已經鮮血淋漓。
阿妧一手抓著林珩的衣襟,一手努力去摸青梅的額頭。
“疼!”她尚帶著幾分奶音的聲音小聲叫道。
“行了,你跟著走。”見她真心實意,仰頭與阿妧一同期待地看著自己,林珩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擺手說道。
他對樂陽郡主並沒有許多的興趣,作為一個侄兒,他也對叔父家這狗屁倒灶的家事沒有什麼興趣,更何況雖樂陽郡主一向待他客氣卑微,然而想到樂陽郡主的來曆,想到他二嬸南陽侯夫人的種種冷遇,林珩就對眼前這笑容靜美的女子感到說不出的惡心。
他腳下頓了頓,隻搖頭拒絕樂陽郡主邀請自己用膳的話,拔腳就出了南陽侯府。阿妧此刻膽子大了些,確認了林珩不會丟下自己,會對自己負責,又確認自己不會留在南陽侯府,一時就放下一顆心。
她努力從林珩的懷裡拱出來,抱著他修長的脖子回頭去看南陽侯府的大門。
朱門高闊,金碧輝煌,好一派富貴風流的氣象,連兩旁的石獅子都帶著幾分不可一世。
可是……
她這算是被南陽侯掃地出門了?
雖抱著林珩,可是阿妧卻還是心裡有些畏懼。
她往後又該怎麼辦呢?
她一邊想,一邊蹭了蹭林珩白皙俊秀的臉,小小地哼哼唧唧。
這位才見了一麵的大哥哥,往後就是她要抱住的大腿了。
“世子?!”見林珩進了南陽侯府一趟,竟帶著一個如花似玉的丫鬟出來,懷裡還托著一個胖嘟嘟的小團子,正在南陽侯府門前等候的幾個小廝臉上的表情就彆提了,紛紛圍了上來,將林珩團團圍住,詫異問道,“世子這是做什麼?”
那個什麼……他家世子可彆是拐了人家南陽侯府門上的丫鬟啊!
雖他們寧國公府與南陽侯府本是一家,不過到底南陽侯是分家出去的人,這總是叫人瞧著不大好看是不是?
“這是你們十姑娘。”林珩叫阿妧蹭得心中發軟,聽她哼哼唧唧地,仿佛初生的小奶狗兒,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十姑娘?”一個眉眼清秀的小廝湊過來,見林珩修長的手扣著阿妧的小身子,還把她往懷裡壓了壓,不由露出幾分詫異。
林家庶女嫡女都算上,攏共十位姑娘,素日裡他家世子雖看護妹妹,然而一向守禮從容,謹慎溫煦,哪裡有這樣親昵喜歡得不願撒手的時候?
這十姑娘彆是狐狸精變的吧?
年輕清秀的小廝險些去翻一翻他家世子懷裡那團子的小衣裳,瞧瞧是不是有條大尾巴了。
隻是……
這狐狸精也忒胖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