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南陽侯夫人是不願臟了自己手的清高還是什麼,她都要感激南陽侯夫人的高抬貴手,叫她和妹妹可以平安地長大。阿蘿頓了頓,就低聲說道,“三哥哥放心,我這人無恥低賤,可是也知道恩怨分明這三個字。不論日後前程如何,都不會碰太太一根手指頭。”
她今生最恨的,是三番兩次對阮姨娘下毒,擠兌阮姨娘的樂陽郡主。
還有……令阮姨娘形同槁木,不喜歡她冷落她,卻偏偏要將她束縛在這冰冷後院的南陽侯。
“你就是想碰也碰不著啊。”林唐就小聲兒吐槽。
隻是他沉默了片刻,看著這少女嬌豔奪目的臉,還有那眉宇之間的冰冷,握了握自己修長的手。
其實叫他看來,比起阿姣與阿馨,阿蘿才更投他的脾氣。隻是庶妹哪裡有親妹妹親近呢?
他今日能勸慰阿蘿,也不過是覺得阿蘿素日裡籌謀十分可憐,更有靖王的強烈要求。他頓了頓,遲疑了片刻,慢慢握住了阿蘿搭在桌上的雪白柔軟的手,見她的手掌翻過來,掌心卻不複白皙水嫩,而是多了幾分說不出的粗糙還有暗色,愣了愣,就當做沒有看見一般輕輕地握了握。
見阿蘿看著自己發呆,他收回手輕聲道,“靖王就算討好阿妧,對阿妧彆有所圖,阿妧心軟會被哄住,可大哥是死人,伯父伯母也是死人不成?你彆忘記,大伯母乃是靖王的姨母,連宮中皇後娘娘麵前也說得上話兒,他想乾壞事兒,也得乾的成才行。”
糾結了一下,林三公子都覺得若靖王聽到自己的話隻怕要把自己給扒皮沉塘去,越發壓低了聲音很神秘地說道,“所以,靖王殿下給的好處,你大可以收著。往後翻臉不認賬,你在長公主麵前有了榮耀體麵,能護住阿妧,靖王不也是白忙一場?”
林三公子就很無恥了。
還說庶妹是白眼狼呢,空手套白狼的林三公子顯然也不遑多讓啊!
阿蘿看著露出一副無恥嘴臉的林唐都驚呆了,許久之後遲疑地問道,“能行麼?”
她還露出幾分意動。
因為林唐有一句話說中了她的心事。
若她在宮中得寵也就算了,若不得寵呢?那她豈不是一輩子不能翻身?
可是若入了秀營,隻要肯玩兒命,肯日夜勤勉,就一定會有出頭之日,到時候誰敢碰她妹妹一根手指頭?
“那你給我做個保證。”阿蘿想了想,就開口說道。
“保證?”
“保證若我入了秀營,你就保護妧妧,不許彆人仗著這些幫助對她有什麼過分的舉動要求。”
“我欠你的啊?!”林唐都震驚了好麼?
就阿蘿前程問題這件事,跟他有一兩銀子的關係麼?!
“這是你非要來勸我的。”阿蘿冷哼了一聲,稚嫩柔弱的嬌軀靠在椅背上露出幾分風情。
無恥的兄妹對視著,許久,林三公子真是覺得這真是一山又比一山高了。
他就算是在宮中,前朝後宮捏一塊兒,都沒有見過這樣無恥的人呐!
“行,你是這個!“林唐都被氣笑了,對阿蘿豎了豎大拇指。
他隻覺得不能再跟阿蘿在一個屋兒了,這年頭兒,血氣方剛的少年若與一個美貌多情的絕色少女共處一室,最想乾的大多都是推倒了這嬌滴滴柔軟的少女。可是林三公子的境界顯然更進一步,他更想把柔弱的少女推倒之後左右開弓往死裡抽她!
唯恐再釀出血案來,往後靖王為討團子的歡欣將自己宰了做投名狀,林唐飛快起身。
“你最近習武勤勉些,左右阿妤那丫頭不在……算了,我的院子你知道在哪兒是吧?給你開個小角門兒,你去我院子裡好好兒鬆鬆筋骨,好叫長公主選上你。”
阿蘿就見那高挑英挺的少年嘴裡很嫌棄地說著話兒,卻給自己最大的幫助,許久,笑了笑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清淚。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就憑今日之事,日後她就一定會報答林唐的這份恩情。
她既然點了頭,林唐自然是要往靖王麵前請功去的,靖王得了阿蘿的回應,就覺得這天都晴了,想必團子也不會再哭了,就命人往寧國公府的阿妧麵前給送了信兒。
等阿妧聽到靖王府的侍衛給自己的回信的時候,一雙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了麵前英俊挺拔的侍衛大哥一會兒,小小聲兒地問道,“六姐姐,六姐姐真的可以麼?”鎮國長公主……聽起來就很顯赫的樣子,長公主這樣的北朝公主,真的會看中阿蘿麼?
雖然她不知道什麼秀營,可是若成為女將,效力在鎮國長公主的麾下,與男子平起平坐,那該是多麼好的事兒啊?
“會不會吃很多的苦?”她想到白皙柔弱的阿蘿,就低聲問道。
“會吃苦,”那侍衛大哥就耿直地看著麵前胖嘟嘟的小團子,見她眼巴巴地又抬頭看自己,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自己胡來的雙手,在丫鬟青梅殺人的目光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笑嘻嘻地說道,“可是每一刻,這命都是自己的,會很心安。”
他是靖王的心腹侍衛,自然知道阿蘿是個失母的庶女,這樣的庶女若是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那不過是逐水流的命,不知飄零去何方。
更何況,不論男女,為自己的命運奮力去博,不是應該的麼?
阿妧迎著這侍衛大哥笑吟吟的目光,覺得自己懂了,輕輕地點了點頭。
“多謝侍衛大哥。”她知道侍衛是好心開解自己,就笨手笨腳地拱了拱小爪子。
這胖嘟嘟一團的小模樣兒,又叫侍衛蠢蠢欲動了。
“您這多久沒再來王府了?大殿下與林世子忙著迎接長公主回京之事,因此我家殿下要幫著大殿下理事忙了些,隻是想念姑娘的心熱乎乎的。他來不得國公府,那姑娘就去王府看望殿下啊?殿下一定會很開心的。”
這侍衛話音才落,就聽到自己的身後猛地聽到一聲很沒有氣勢,很軟弱無力的嗬斥吼道,“好賊子!”
竟然公然拐帶他家團子,寧國公一臉憤怒地衝著此地狂奔而來。
“吃,吃本國公一,一魚竿兒!”
才釣魚回來的寧國公嗷地一聲先拿魚竿兒捅,又差點兒把魚簍給丟侍衛大哥的頭上。
那侍衛哪裡將這點兒小小的攻擊放在眼裡,對阿妧笑了笑,又對警惕地看著自己的青梅扮了一個鬼臉兒跑了。
“混賬啊,你給本國公受死!”寧國公跳腳兒在後頭叫罵了兩聲,呼哧呼哧追殺那侍衛去了。
阿妧頓時抖了抖胖嘟嘟的小身子,想了想,見新爹無影無蹤了,就慢吞吞沒心沒肺地往太夫人麵前去刷存在感。
才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頭傳來一聲委屈的哭聲。
“都是一樣兒的姐妹,各個兒都有珍珠,隻八丫頭沒有。這十丫頭也會看人下菜碟兒,心機也忒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