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從幻影出來,回了自家工作室。路過前台的時候,叮囑一句說與一位徐景州先生有約,等人來了直接帶到辦公室。
她從自己這輩子的記憶中扒拉出徐景州這麼個人,並考慮讓他試鏡男主角的時候,就已經打探過他的情況。
徐景州是科班出身,少年成名,出道作就大紅,短短兩三年勢頭直衝一線,相當不凡——前幾年的形式和現在不一樣,雖然也有營銷造勢,卻沒那麼多花活兒,還得實打實的業務水平。大概也正因為如此,不知擋了什麼人的路,就在風頭最勁的時候被好兄弟和經紀人聯手捅了刀,措手不及被潑了一身的臟水。
運氣更差的是,這緊要關頭他偏偏又趕上親人重病垂危等接連的變故,一時間焦頭爛額。等回過神來,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即使最後艱難地澄清了事實,依舊聲勢大跌難以回天。公司上層也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也沒做更多努力,乾脆放棄了他,直接把人雪藏。
簽約時他還年輕,少了一份防範,一簽就是十年。他正當紅時是賺了些錢,可那幾年演員的片酬也有限,在首都買了房子後已經去了大半,剩下的都填了家裡,也掏不出巨額違約金,也隻能認了。空耗了五六年,直到前段時間才算消了“賣身契”。
隻是,觀眾本就健忘,被雪藏之前他已經再難翻身,這五六年間既沒有作品也沒有曝光,偶像流量卻一批一批起來,早就沒什麼人還記得他。就算影視明星相關的論壇偶爾有人提上一兩句,也不過隨口惋惜,不會往心裡去。
如此一來,他的複出之路就無比艱難了。與他接觸的公司沒幾家,規模大小靠不靠譜的另說,都是抱著廢物利用的壓榨心態,他經了前一遭哪兒還敢隨便和人簽約?身後沒有公司,得罪過人,又早已過氣,彆說好資源,像點兒樣的都輪不到他身上。
要不是顧盼在選擇男主角的時候篩了又篩也沒有相對趁意的,還真想不起這個她十來歲時候看過的某電視劇主演。
從昨天下午接到打來的投資商方麵電話開始,徐景州就陷入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中
。晚上雖然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早早入睡,但天還沒亮透就在心悸之中醒來,再也躺不住了。麻利的洗漱吃飯換衣服,把自己打理得利索,也還不到七點半。拿著手機心不在焉地點來點去,好不容易挨得差不多了,才從椅子上彈起來,快步出門。
小區門口打了車,上車後他微闔著眼簾,慢慢地吐氣,來減輕心中的壓力。他上一次這麼緊張的時候,還是九年前剛出道那會兒被人引薦去見一位重量級的大導演。不,更準確的說,那次還遠不如這一次更加忐忑難安。九年前他還是初出茅廬,雖然青澀卻一身銳氣,而現在……他如今實在沒有了當初的心氣兒。
徐景州無聲苦笑,扭頭看著窗外輕歎一口氣。隻希望這次真的是可以爭取的機會,不至於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出租車司機是慣愛和乘客閒聊的,憋了這麼半天,這會兒總算有了說話的機會。他時不時地從後視鏡瞟一眼,終於忍不住:“我怎麼覺得,你特彆眼熟呢?”
徐景州愣了一下,輕笑了一聲,隨口自嘲道:“可能是,我長了張大眾臉吧。”
“你還挺幽默的。”司機也笑,又往後視鏡瞟了一眼,“你長這麼帥還大眾臉,那長我這樣的還能見人嘛!就你這長相,都能……”
司機有點兒卡殼:“都能那什麼,那叫,對,C位出道!”
這回,徐景州是發自內心的笑出了聲。他看了看目測有將近五十歲的司機大叔,好奇問道:“您還知道C位出道啊?”
“我閨女,天天手機上電腦上電視上看什麼練習生啊男團啊,帶著她媽也跟著看,看完以後還討論地熱火朝天的,一個家裡不聽個多還聽個少呢,我能不知道嘛!”司機哈哈笑著抱怨,“彆說,我就不樂意看她們那個,那些小年輕長得倒是還行,就是,嘖……還是你這樣的濃眉大眼英氣十足的才叫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