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給趙曙光簡單說了一聲, 顧盼就一刻也不想多呆,匆匆忙忙的回了家。換了家居服,癱在沙發上, 才算徹底放鬆踏實下來。
這會兒正是下午,家裡隻有她自己, 也沒個什麼人能逗著開心。打開電視換了幾個頻道,也沒什麼覺得有意思的。她停在一個科教類的節目上,聽著聲音,隨手抱起一旁的毛絨兔子, 揪著兔子耳朵打發時間。
這大半年的趕工著實是累壞了,早起晚睡身體勞累不說,關鍵是心神上的消耗更大。乍一放鬆下來,疲倦如潮水一樣湧了上來。再加上電視裡那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太過催眠, 顧盼自己沒察覺,已經暈暈乎乎睡了過去。
溫竹外麵應酬完客戶, 回到家時, 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他開門的時候聽見屋裡有聲音,心裡正稀奇這丫頭今天總算閒下來了, 進門卻發覺燈沒開。皺著眉眯了眯眼睛,借著電視機屏幕那點兒幽光, 就見人正橫在沙發上呢,也沒個什麼反應, 那樣子,大概是睡著了。
他打開燈,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走到茶幾前先拿遙控器把電視關了,然後把被踢到地上的抱枕撿起來輕輕放到旁邊, 又無聲輕笑著,把被顧盼擒著耳朵垂在地上的兔子解救出來也放到一邊,才仔細端詳著她。
她側趴在沙發上,睡得並不十分安穩,兩道纖長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仿佛是在憂慮著許多一般,與她白天那種自信若定神采飛揚的模樣大不相同。
不,不是仿佛,她的確是有許多的憂慮。溫竹忍不住悄然歎了口氣。她隻是本性剛強,慣於把事放在心底,從不輕易表露罷了。
顧氏集團業務和娛樂圈沒有交集,他不清楚顧盼究竟有多少事情要忙。他也從沒和顧盼身邊的助理等人打聽過她的一舉一動——就算顧盼不會誤會什麼,他也怕有那些心多的人誤解他是在把控什麼。
但這些並不妨礙,他通過另外一些渠道去獲取相關的一些信息。哪怕隻是了解個皮毛,也足夠他清楚的意識到,顧盼的壓力有多大。
從她開始萌生想法到如今,也還不夠一年時間。這麼短時間內,要謀算承擔這麼多事情,還要方方麵麵做到好才可以,即便是對影視圈裡那些有名的大佬來說,也不是一個“難”字就能說完的。
單聽她平常隻言片語,隻能知道一切大體還算順利。可他執掌那麼大一個集團,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順利要耗費多少的心思?
遠的不說,就說她從浙省回來這大半個月,隻第二天休息了一天,剩餘時候天天早出晚歸。每天回來的時候,臉色都是發灰的,進門連話都懶得說,直接洗漱睡覺。若不是累到了極致,哪兒會是這樣?
隻不過尋常她不願意提,他也不會非要違逆她的心意追問到底罷了。
溫竹看她眼底隱隱的青黑,心軟的厲害,忍不住伸手將她眉心的鬱結輕輕揉開。顧盼皺了皺鼻子,嘴裡小聲咕噥一句什麼,抬手抓住他的手指,又睡熟了。
感受著手裡的溫熱,溫竹又忍不住想笑。除了忙到飛起的時候,這丫頭也就睡著了才最沉靜可愛。醒著又有空,那簡直就是天魔星。想想年底,還有剛回來那會兒,她鬨得那兩場,他除了無奈也再沒彆的辦法。
非要和自己賴在這麼一處小公寓裡,也著實是倔得厲害。就算是三兩歲不懂事正鬨人的年紀,都沒有現在磨人。鑽了牛角尖還非要一條道走到黑,圖的什麼呢!
溫竹坐在這兒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腦子仍舊是剪不斷理還亂的千頭萬緒。看了看時間不早了,這丫頭還睡得熟,他也不忍把她叫醒,索性把她抱回房間睡算了。
剛站起來彎下腰伸出手,他又忽然想起,這丫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搞不好還沒吃晚飯,又猶豫了一下。這麼一遲疑的工夫,顧盼手裡一空,已經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大哥?你回來了啊。”
她艱難地睜開眼,睫毛顫顫,帶出生理性的水光,打著哈欠,聲音細弱還帶了點兒喑啞,像極了剛出生不久的小奶貓。
“嗯。”溫竹直起腰應了一聲,輕聲問,“什麼時候回來的,吃飯了嗎?”
“沒有呢。”顧盼打著哈欠嗚咽一聲,手撐著沙發慢慢地爬起來。她還不知道自己剛剛錯過了一個體貼的公主抱呢。
”哎呀!“起到一半,她忽然抽著冷氣痛呼起來,“疼啊!”
“怎麼了?”溫竹趕緊去扶住她,著急問道。
顧盼喘息片刻,才皺著眉道:“肩膀這兒疼得厲害,這段時間在電腦前坐的太多了。大概剛才睡的時候沒太注意……”
“你呀!”溫竹也皺眉,歎口氣,索性坐到她邊上,伸手給她按摩痛處。
顧盼愣了一下,連帶著肩背又緊繃起來。溫竹連忙問她:“疼得厲害嗎?”
“沒,沒有。”顧盼差點兒連話都說不出來。她驚訝極了。
自從察覺到自己那點兒心思,這人再和自己相處時刻警惕著要避嫌,怎麼忽然之間,就如此親密起來了?
不過,那話怎麼說的來著?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管怎麼回事,有便宜不占才是傻子。她哼唧一聲,順勢就往溫竹身上靠。溫竹竟也真的依她所願,不像前幾次那般保持距離。她又得寸進尺,見勢就往他懷裡拱。
“不是疼嘛,怎麼還有心思鬨!”溫竹低低地斥了她一句,卻也沒直接推開她,隻是讓她換了個姿勢,接著給她按揉肩頸。
“你喝酒了?”顧盼貼得他近了,聞到一絲淡淡的酒精味兒。
“嗯。”溫竹應了一聲。
知道這人是外頭喝酒了,顧盼對他今天的反常舉動心裡才算有了數。彆人不知道,她還能不清楚嗎?這人酒量很淺,極少沾酒。非喝不可,也隻是儘量控製著度,不至於完全失了意識,還能夠在外麵能裝出一副酒量好的模樣。回到家裡用不著偽裝,就完全暴露了本性。
她一向十分清楚,溫竹隻是因為身世緣故慣常想得多顧慮多,自我束縛得太緊,就算心裡有意也下意識的壓著不敢去想。她軟硬兼施步步迫近,他果然是再難繃得住,這不一點兒酒就泄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