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就在這兒,不好拍。”顧盼皺了皺眉,“這種風格,很難把控。”
說到這兒,她話風一轉:“我忽然想到了咱們的一些演員,尤其是科班出身的,係統化的教學帶來的是嚴謹專業,到了具體表演中有時候就會有些……有些……”
“越是細膩的複雜的,越是能夠處理的很好。粗放單純一點的,反而束手無措。”顧盼為難地笑笑,“您是前輩,這種情況見得比我更多才對。”
都是真正的行家,話說到這兒,就無需再深入了。她明確說出來的是演員,實際上指的就是導演。很明顯,就是一點兒也不看好。
話依舊通融宛轉,但與之間留有回旋的餘地不同,這一次,她回絕的意味很直白。
“小顧啊小顧,你這可是……”汪洋苦笑著指了指顧盼,也沒再說什麼。
顧盼抱歉地給他敬一杯酒。
吃過飯,客套地握手作彆。汪洋回頭,看一眼顧盼離開的背影,不禁長歎。
怎麼說呢,到了他這種地位,就算是再怎麼著,也不至於說真的一點兒都拉不到投資。他的新作,風險是大,多方都在觀望也確實是真的。可大部分也隻是在猶疑,費點兒勁,最後不會有太大缺口。
他被牽線人說動,來應顧盼的邀約,並沒有抱著什麼期待,再怎麼說得天花亂墜,也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女孩,一家規模不大才起步的工作室。可以說,他是懷著一種可有可無的心思——反正要見不少人,多一個也無所謂。
已經談過的那幾家,到現在很少有明確給出回複的,給出回複的,她也不是唯一拒絕的一個。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他事前並沒有放在心上當回事的小女孩,會給出一個讓他無言以對的理由。
老實說,這個片子,他就沒多指望著國內,從開始就是奔著到國外衝獎去的。凡是接觸的投資方,對這一點都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所以,他們考慮的,是投資一部衝獎片,合不合算,如果獲了獎,能收益什麼,如果沒獲獎,能不能收回成本。顧盼考慮的不一樣,她懷疑的是作品的完成度。
難堪嗎?確實難堪。有道理嗎?一點兒都沒錯。
汪洋自個兒心裡最清楚,顧盼這是真正點中了要害,他其實並沒有太大把握。
“真是了不得啊。”
打了照麵開始到現在不過短短個把鐘頭,他都不記得是第幾次被這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所震驚,做出如此感歎。
顧盼還在回工作室的路上,就接到了牽線人的電話:“你是真的一點兒都不看好?”
“嗯。”顧盼毫不遲疑。
“就是那什麼草莽的風格?”牽線人不明白,“你就聽著簡單說了說,連劇本大綱都沒見,就決定了?”
“沒必要再看了,以我的判斷,十有八、九是水土不服。”顧盼隻是給出自己的看法,並不再細說。她和牽線人的交情也沒那麼深,就不好太過乾擾到人家自己考慮。
放下手機,她多少也有點兒沉鬱。來之前,她並沒有想過,事情會是這樣一種走向。她對這位汪導,一直是比較推崇的,每一部片子都認真看過不止一次。
就是因為看得多,對其創作了解的也比較深入,才越發不看好這部新作。隻從他在簡述劇情時體現的視角與側重,她就知道他有點兒偏了。
反思過往,尋求突破,是每一個搞創作的人都應該追求的,顧盼能夠理解。她也能夠明白,一個成名已久的大導邁出這一步,真的是需要一定的勇氣。但,這一步,一下子邁得太大了。
之前,汪導從來沒有失過手,這一次,沒有意外的話,多半是真的要遭遇滑鐵盧。
回到華年,顧盼叫人來開會。在各部門彙報近期的工作之前,她先開口:“我中午才和汪陽導演見過麵,並沒有達成一致。有關他新作的事情,暫時先不用關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