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暗地裡煽風點火推波助浪, 讓人粉絲在前頭衝鋒陷陣,一轉頭又覺得人粉絲愛恨極端不好約束怕出事。
顧盼腦子裡才轉過這樣的想法,就意識到自個兒有點兒兩麵三刀, 太虛偽, 不地道!
難得升起些愧疚之心, 但這矛盾, 一時半會兒是真解決不了。現實就是, 不千方百計地正炒反炒,就不可能有足夠的熱度。熱度不夠的話, 不說劇能不能賣得出去,賣出去之後收拾率能不能上去, 主演的粉絲都不樂意。這幫人就算不撕彆的, 先得過來撕工作室的宣發太shi,耽誤他們寶貝蒸煮的演藝事業!
大環境不變, 整個圈子都這麼個風氣,單單她一家,想獨善其身,能有什麼好辦法?就算站在娛樂圈最頂端, 想一己之力從上往下扭轉整個圈子的不良風氣, 也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
我可真的是太難了……顧盼不禁雙手捂臉, 長歎了一口氣, 又使勁兒搖了搖頭,把這些糟心七八的東西晃到九霄雲外——總歸,這都是後續才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現在想這麼多乾什麼!
她每次掩麵歎氣,多半都是乾了什麼“壞事“後良心發現。溫竹好笑地問:“又想起什麼了,這麼心虛?”
“你這是惡意揣測, 汙蔑我的人格!”顧盼“唰”地拿開手,衝他齜牙。
溫竹微微附身,居高臨下看著她:“那你能跟我說說,那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嗎?”
哎呀,糟糕,露餡了!
顧盼一挑眉,再也笑不出來,兩手捏著被單邊兒向上一拉,就要蒙頭往被窩裡麵躲。
她去參加慈善晚宴,溫竹根本就不同意,怕得就是她會生病,再一個是他目前不方便陪她一道出席,萬一有什麼事端不好解決。她好說歹說,又是撒嬌又是鬨,還賭了一整天的氣才說通,結果兩件事都發生了……
“顧瑤瑤,你還躲!”溫竹被她給氣笑了,抓住被子就往起拽,“躲得了和尚躲得了廟嗎?”
彆說她還在病中沒好利索,就算活蹦亂跳精力十足,又怎麼可能在力氣上比得過一個早已成年時常健身青年男人?
白嫩的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而充血變紅,避難的“龜殼”仍舊無法避免地被殘忍地一點點掀開,顧盼長發散亂,兩靨微紅,可憐巴巴地仰著頭,眼睛一眨水汪汪的:“我還在病床上呢,你就這麼欺負我!”
明知道她這又是戲精附體,故意浮誇地大潑狗血,想借著胡攪蠻纏蒙混過關,可溫竹一看她就像四肢攤平露出柔軟肚皮的貓在喵喵叫一般,還是十分無奈地敗下陣來。
他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搶來的被子抖了抖,把人給裹好,抱起來擱在腿上,才低聲失落道:“我知道你性格好強,比起全然依靠其他任何人,更喜歡靠自己。我也欣賞、愛你的獨立,為你驕傲。”
“我也無意約束你的發展,折斷你的羽翼,但是,”他撥開長發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你總該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不能總是拿自己的安全不當回事對不對?之前暗中調查是一次,這次晚宴又一次,你讓我怎麼放心?”
溫竹低頭,凝視著她,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頹喪:“那天晚上你在我懷裡發著高燒,我很後悔,也特彆有挫敗感。我好像不能為你做什麼。”
顧盼稍稍有點兒懵。她輕輕蹙眉,隱約記起那晚在車上,他就表露出一些類似的情緒,自己還特意寬慰他。但是沒想到,他還一直糾結其中不能自拔。
她平常就最受不了的就是溫竹示弱,見他這麼沮喪,就很慌張。何況他提到的這些,本來都是自己的過失,傷了他的心卻還沒當回事,就更覺內疚。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著急道,“有你在,我才敢放手去做任何想要做的事,因為知道你會陪著我,幫我,讓我沒有後顧之憂。”
“隻有你才是我的底氣。”
這話是真心實意,一點兒都不摻假,甚至根本不足以說明溫竹對她的重要性的千萬分之一。
上輩子,沒有溫竹,也沒有市值千億的顧氏集團,父母車禍過世留下些許資產,也隻是讓她不至於從一無所有開始打拚。到功成名就取得舉足輕重的地位,中間不知經曆過多少,這輩子處事交際的手腕,全是那些年練出來的——那會兒她哪有任性的資本。
兩輩子,她都親緣淺薄,溫竹的存在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她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與溫竹十指相扣:“我不是有意忽視你的感受,隻是……”長期習慣性地在內心深處隔了一道防阻。
“是我的錯,你彆生氣好不好?”她抽了抽鼻子,眼淚都快下來了。
溫竹的本意不過是想她多在意一些自身,卻沒想著引來她這般惶恐愁緒。她眸中的淚光如易碎的琉璃,他忽然就明白,她的未儘之語。
年幼失怙對她的影響是難以被時間磨滅的,縱然是他,也不能代替真正的血脈至親。她平常在怎麼成熟老練,內心深處依舊存有陰影,難以建立起健康良好的親密關係。
一瞬間,他甚至想到,她對他的感情,現在自然能肯定是愛情,可是最初的萌動,未嘗不是為著這個緣故——畢竟才十幾歲的小姑娘,懂什麼情啊愛啊的。
隻不過,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世界上再沒有比他更親近的人,也正因為沒有血緣關係,她從內心深處感到不安,才想要讓關係更近一步,加深羈絆。
如此萬般思緒湧上心頭,又不動聲色地壓了下去。溫竹捧著她的臉安撫道:“沒有生氣,你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