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肖然眼前一黑,向前踉蹌幾步撲上去徒勞地抱住著他的右臂,可他從來不知道周铖的力氣有這麼大——大到竟可以無視他全身的力量依然機械地捏著刀片反複劃著左手的手腕。
“周…铖……”李肖然啞著聲音哀求他,“你看看我…看看我……”
孫賢也跟著跑了過來,門口聽見聲響的警察也推門而入。
李肖然正要搶著去握周铖手上的刀片,卻被孫賢擋住了,“頭兒,頭兒!周哥沒事。”
幸好沒有事情,不然孫賢不敢想象李肖然會變成什麼模樣。
眾人齊齊地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他的左手上。
周铖左手的手腕上纏了一圈厚厚的白紗,他對自己下手很重,紗布上的刀口已經被反複割裂得破破爛爛的,幸運的是刀片還沒有完全劃破所有的紗布層。
李肖然怔愣住了,突然爬起身死死地摟住了周铖的脖子。
刀片在他抱住周铖的瞬間順勢奪走扔在了地上。
周铖仍舊瞳孔失焦,右手機械反複地做著動作,口中唱著歌。
李肖然捧著他的臉就這樣親了上去。
他含著周铖的唇,歌聲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但李肖然卻知道他還在唱,周铖的嘴巴機械地開合著,隻不過聲音被他吞噬了。
李肖然的唇貼著他,描摹著他乾澀起皮的唇瓣。
他的周铖,站在聚光燈下的遊刃有餘的周铖……在歹徒麵前泰然處之的周铖……安慰他讓他堅守信念的周铖……哪怕是憂傷地唱著《半糖
》的周铖……哪怕是表白被拒絕時的周铖,何曾這樣狼狽過?
李肖然再也沒有忍住,眼淚唰拉地滾了下來。
“哪裡、哪裡來的譜子?”
李肖然四處摸索著,最終在椅子右手邊架的桌板上看見了用針刻在上麵的譜子。
李肖然試著哼幾個調。
突然間周铖動了,他的手重重地拽住李肖然的外套衣角。
李肖然沒有掙紮,任由周铖將他按倒在地上,蒙上他的眼睛,聲音沙啞道:“彆——看,危—危險。”
“周铖……”
李肖然看著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渾身都在顫抖。
後怕與憤怒……
他好好的人就被那些渣滓折騰成這副模樣。
“我沒事……”周铖努力地找回語言中樞的控製力,他用纏著紗布的手拍著李肖然的背,“乖,彆怕。”
“嗯。”李肖然拖著濃重的鼻音。
周圍的同事默契地散去了,沒有人驚訝也沒有人覺得不適。並非所有人在這之前都對坦然接受同性之間的愛情,可真當這一幕在他們麵前上演時。他們發現他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哪怕子彈卡在肋骨上時都沒有掉一顆眼淚的頭兒,剛剛竟然哭了。
仿佛像是被下了降頭的周铖卻在李肖然發現譜子的時候奇跡般地清醒了過來,就像是……一點傷害都不願意讓他承受一般。
明明在這方麵更強大的是李肖然啊……
對啊,明明李肖然是強大的……
可偏偏兩個人都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幾個警察悄悄地退出了房間,有人拿著煙去了陽台,門開的一瞬間,外麵的嘈雜驅散了他們心頭的壓抑。
壓抑散了,可卻發現就連吹過來的風都仿佛帶著刀子,凜厲而無情。
不像剛剛……
他們剛才恐怕是看見了兩顆最柔軟的心。
卸下了所有盔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