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嘉賓們顯然沒想到,紛紛用怪異的眼神看著陸野。
“怎麼?”
陸野頭也沒回。
顧皎說了句:“沒想到看起來這麼仙的陸老師,居然會做這麼、這麼…”
陸野接話:“俗氣?”
“也不是,”顧皎搖頭,“我以為你陸仙的手是摸紅酒的,而不是做菜的。”
“是有紅酒。”
陸野道,他伸手拿過流理台邊早就醒好的紅酒,舉了舉。
“哇,居然真的有酒!”
岑春笑著過去幫忙。
一群人熱熱鬨鬨地把菜搬出來,放在客廳的長桌。
陸野將圍裙解下,隨手搭在一邊,拿起醒好的紅酒,一人給倒了一杯。
他手實在好看,這麼尋尋常常一個倒酒的動作,仿佛於金質玉堂之內,眾人的目光不由順著他的手落到那注入紅酒的杯子。
菱形透明的水晶杯,於那搭在上麵的指尖一比,也不知誰更冷質、更高級,與那深酒紅酒液撞擊成漂亮的一景。
“好了,請。”
他彬彬有禮地道。
蘇靨星看著這人倒完酒回去那一幕,心想分開五年,這人的假模假式倒是學會了不少。
她也拿起,深紅色酒液在杯中晃了晃,而後抿了口,一愣:這酒…
一直不怎麼開口的江霂已經代她將話說了出來:“羅馬尼康帝,大伊瑟索特級園出的,導演好大手筆。”
崔導的聲音以畫外音響起:“嗬嗬,不用感謝我,感謝你們陸老師,是他提供的。”
“哦,陸老師?”秦露荔朝陸野舉了舉杯子,說著話時她眼睛彎成了一彎月牙,明顯歡悅親昵,“看來今日…要多謝陸老師的款待了。”
陸野也舉了舉杯子,不說話,隻笑。
蘇靨星指尖搭在酒杯,櫻花粉的甲片與酒杯的紅形成瀲灩的影子,她微垂著眼睛,吊燈的光霧一樣攏在她長長耷拉下來的睫毛,竟讓她有種一觸即逝的脆弱。
羅曼尼康迪。
他和她搬到公寓的第一頓酒。
也是這樣的熱鬨,中西合璧式的奇怪,甚至這菜式都與那天一模一樣。
那天她高興得像隻停不下來的雀鳥,在公寓裡奔來奔去。
為即將擁有自己的巢。
陸野在廚房笨手笨腳地做菜,他當時做的菜沒有現在這樣好,有的糊了,有的發焦。
可他們還是認認真真吃完了。
吃完,還開了瓶酒,她從父親酒庫裡取來的羅曼尼康帝,入口微澀,但很快,那點澀就變成了酒意的甘醇。
那時她說:“如果哪一天我生氣了,你就帶瓶酒羅曼尼康帝來哄我,我要把你吃窮,陸野!”
陸野就笑,胸腔震動,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可偏偏她就喜歡他這樣的笑,沒一點隔閡,隻是簡單單純的陸野,和蘇靨星。
後來深夜,酒意微醺,她便赤了足,踩著他的腳背跳舞,蘇靨星現在還記得當時放的歌,聖誕節到處都有的“Jinglebell”。
jinglebell響在每一條大街,還有焰火。
那當真是很美很美的一夜。
—
“蘇老師,蘇老師…”
一道聲音朦朦朧朧地傳來,蘇靨星抬頭,才發現溫嘉正擔憂地看著她。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發了過久的呆。
忙道:“沒事。”
揀了一塊豆腐,外焦裡嫩,滑軟非常。
岑春朝陸野豎了豎大拇指:“陸哥深藏不露啊。”
“你這做得可比我好吃多了”
陸野隻笑笑,並不說話。
他似是因廚房的事有些累到,坐到桌邊時,便有些懶倦。
一群人開始無聲吃起來。
蘇靨星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林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星星,不吃了嗎?”
蘇靨星搖頭:“我飽了。”
“蘇老師,你吃這麼少的嗎?”
秦露荔抬頭,驚訝地看著她,因驚訝一雙狹長的眼睜得有些圓。
她吃得很多,腮幫子還鼓著,乍一眼看去還有點可愛。
“不吃了。”
蘇靨星道。
“可這都是陸老師辛辛苦苦做的噯。”秦露荔道,“很好吃,要不你再吃點吧?”
蘇靨星微微抬起下頷。
這是她開啟戰鬥模樣的標誌,不過,這回她看的是陸野:“陸老師,我剛才在廚房油煙聞得太多,實在是有點吃不下,你…不介意吧?”
那說話的聲音嬌嬌的,嗲嗲的,還有點兒婊婊的。
而一直關注著這一幕的直播間全部噴了。
[星星這樣有點子可愛哎。]
[星粉的眼睛在被屎糊了嗎?這樣沒禮貌,還當是可愛?]
[可我吃東西,也不喜歡彆人強迫我多吃啊。]
[+1,逢年過節回家,親戚總喜歡拿筷子幫我揀,,還一個勁兒地勸我我吃,真的最討厭了。]
[再說,看蘇這種身材,必須要保持很嚴格的吧?]
很顯然,其他嘉賓也紛紛對蘇靨星不想吃的行為表示了理解。
“我有幾次下廚,下完廚就一點食欲都沒有了。”顧皎道。
“吃不下就算了。”
一群人道。
蘇靨星看著陸野,陸野把玩著酒杯,撩起眼皮看她,沒說介不介意,反而問了一句不相乾的話——
“那蘇老師覺得,今天這羅曼尼康帝好喝麼?”
他道。
那雙看著她的眼波,粼粼如水。
蘇靨星的心,跟著“噗通”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