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野說出這句話時,林垚“噗嗤”笑出了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什麼，她笑聲越來越大，到最後竟至抑製不住似的,扒在沙發背上狂笑。
“陸,陸老師，”她上氣不接下氣似的,“中看不中用，中看不中用，哈哈…”
陸野目光談談掃過去。
林垚笑聲就突然戛然而止,隻見她打了個“嗝”,而後，那嗝聲便不絕似的。
一時間，露天陽台隻聽見她的嗝聲。
林垚一張臉脹得通紅。
江霂雙手環胸,鼻尖輕輕哼了聲,顧皎關切地道：“林垚,你沒事吧？”
林垚揮揮手：“沒,沒事——嗝——”
江霖冷笑：“樂極生悲。”
蘇靨星則從茶幾上拿了抽紙遞過去,林垚抱在懷裡,給了個“姐姐你救我老命”的表情。
見林垚安靜下來，蘇靨星這才看向陸野。
他回答完問題,便像是告彆了件人生大事般,垂目不再看她，隻重新看向手機，一隻手插在兜裡，兩條長腿交疊,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蘇靨星:......
行。
算你狠。
這時，女工作人員重新抽出一張卡片,她先看了下卡麵，而後重新看向陸野。
“第二個問題，提問對象，還是陸老師。”
“請問陸老師，您當年是清北金融係的，前途一片大好，為什麼最後反而選擇進入演藝圈？”
陸野抬眸。
這個問題，讓他臉上常年掛著的漫不經心消失了。
他坐正身體，過了會，道：“因為一個人。”
“一個人？什麼人？”
女工作人員問。
陸野對向黑暗中的鏡頭，眉微微挑：“我以為這個問題結束了。”
女工作人員一窒，過了會道：“好，下一個問題。”
她再次抽出一張卡片，對著這張卡片她頓了頓，過了會才重新看向陸野。
陸野這回是真笑了。
“還是我？”
“是，還是陸老師您。”
“陸老師，請問您為什麼上這檔戀綜？”女工作人員清了清嗓子，“咳，是有點犀利的問題啊，那陸老師，請回答。”
陸野抬起頭。
蘇靨星發現，這回他的視線徑直看向自己，抑或是她身後的攝像頭。
“還是因為一個人。”
他道。
陸野這人不笑時，那份浪蕩的涼薄就消失了，隻剩下不好親近的冷淡。此時，回答這問題時，他便一分笑都沒有，隻叫人覺得正經。
不過，下一秒：“畢竟，我是很認真想來這節目找個人談戀愛的…對吧？”
說著“對吧”時，他那雙桃花眼漾起了動人的笑。
女工作人員像是被迷惑了，連連點頭：“陸老師說的對。”
“咳，下一題，”她看了眼卡片，帶著笑，“這回是蘇老師。”
她轉向蘇靨星：“蘇老師排斥姐弟戀麼？”
蘇靨星一聽這問題，就知道是誰問的。
她看向溫嘉，果見他期待地看著自己，她朝他露出個笑：“不排斥，我是一個相信感覺的人。”
溫嘉果然露出個害羞的笑。
蘇靨星滿意地收回視線，但也不知怎的，她還是往陸野那邊看去了一眼，隻見他正俯身從沙發前的茶幾上取了杯酒。
澄黃色酒液在杯中一晃，他便喝了口，而後指尖搭在杯緣，漫不經心地向她看來。
兩人目光一觸，蘇靨星眼皮跳了跳，忙收回視線。
這時，女工作人員繼續問問題，江霂被問到、林垚、秦露荔都被問到，到最後一個問題，蘇靨星沒想到，又丟給了她自己。
“最後一個問題，蘇老師，你這輩子有沒有後悔過什麼決定？”
蘇靨星一愣。
後悔過…嗎。
她認真地想了想，搖頭：“沒有，我這輩子從沒有後悔過任何決定。”
“那蘇老師一定是個意誌堅定的人。”
女工作人員道。
蘇靨星搖頭：“倒也不是。”
她道：“我隻是習慣性往前看，時光不複流，後悔無益。”
說完，她便抬頭。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從她的視距裡，能看到陸野暗淡下來的臉龐。
光落在他的碎發與深色衣領，他抬頭，沒什麼表情地和她對視了一眼，喝了口酒。
“好！所有問題都回答完畢。”
女工作人員提著小板凳離開，崔導的聲音以畫外音的聲音重新響起，“給你們五分鐘思考時間，作出你們的決定。”
五分鐘時間過得不算快。
蘇靨星這回不確定，陸野會不會給她發。
就像她始終摸不準他的心思一樣。
時鐘滴答的擺聲響在露天吧。
“五分鐘到，請諸位嘉賓向心儀對象發送匿名短信。”
蘇靨星決定，給自己一個往前進的力量。
這回她發給了溫嘉。
［有機會一起玩。］
發完，她就將手機放在一邊。
過了會，放在手邊的手機亮了下。
她看了眼。
［姐姐。］
蘇靨星嘴角露出個笑，抬頭，發覺溫嘉羞澀地看著她。
而後，屏幕又亮了亮。
［鋼琴配合得不錯。］
江…霂？
蘇靨星驚訝地抬頭，卻見江霂雙手環胸，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
行了。
懂了。
江大導演隨便挑了個順眼的發。
這回，沒有短信再過來。
手機沉默著。
蘇靨星一顆心卻沉了下去，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可當陸野真的沒發來，心裡還是有種沉甸甸的怪異感。
她下意識想到一本書裡說到的“剝奪感”。
是的。
她現在這種感覺就是被剝奪感。
不代表什麼。
蘇靨星試圖安慰自己。
當年剛跟陸野分手時，夢裡總夢到他與彆的女人接吻、上床，用對待自己的無邊親密去對待彆的女人，那時她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做噩夢，甚至掉頭發，有幾回半夜坐在床上時，無數次想將他從黑名單放出來，哭著告訴對方“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後來，找了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與她說，這是戒斷反應。
她問心理醫生：“為什麼會有戒斷反應？毒|品才會有戒斷反應。”
醫生用那種溫柔又憐憫的眼神看著她，蘇靨星當時就懂了。
是的。
沒錯。
對她來說，陸野就是那個嘗之便入迷的毒|品。
她用了很長時間，才徹底將他從生活裡排出。
沒想到到現在，對他她居然還會產生占有欲。
這時，手機屏幕突然又亮了下。
蘇靨星的目光落到屏幕上，上麵一行字：［糖很好吃。］
她嘴角忍不住揚了揚，等意識到，忙壓平嘴角。
抬眸，卻見陸野歪在沙發裡，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定定地望著她，見她看過來，朝她舉了舉杯。
蘇靨星轉過視線。
“今日投票結束，諸位老師晚安。”
崔導宣布今天錄製徹底結束。
這亂糟糟的一天終於結束，蘇靨星起身，看其他嘉賓還坐在環形沙發前，便也說了聲“晚安”，趿拉著鞋往回走。
身邊行來一人，慢吞吞的步調，陰影將她籠住。
蘇靨星不用看，就知道來人是誰。
兩人在沉默中同行了一段，在走廊段時一句招呼都未打就分開了。
蘇靨星回了房。
卸妝，敷麵膜，一整套護理完，又做了會瑜伽，群居吊嗓子是不行了，卻也還是做了會口唇練習，才到床上睡覺。
迷迷糊糊才睡著，就聽門外一陣急急的敲門聲。
“誰啊？”
蘇靨星直著腦袋坐起，閉著眼睛。
“星星，是我，開門，求個廁所。”
林垚的聲音。
蘇靨星抓抓頭發，閉著眼睛去開門。
門才一開，林垚就躥進來，進來那風險些把蘇靨星帶倒。
“關門，關門！”
林垚活似後麵有鬼追。
蘇靨星這回清醒了些，睜開眼，看著林垚躥進衛生間，不一會聽到裡麵衝洗的聲音，而後才出來。
出來時，麵上帶著期期艾艾：“星星，星星姐，你讓我睡你這裡好不好？”
一聽叫姐，蘇靨星雷達亮了。
她掀開快耷拉在一起的眼皮，瞪她：“叫誰姐呢，我比你小一歲！垚垚姐。”
林垚“嘿嘿”一笑：“誰給我床睡，誰姐。”
蘇靨星翻了個白眼：“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