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靨星幾乎不動了。
熟悉的氣味縈繞在身邊。
隨著他的動作,她還能聞到他下頷淡淡的須後水氣味,混合著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氣息,令人迷醉。
和廚房的吻不同,這次要更親密更純粹,她能感覺到他的唇齒、他手指捧著她臉的力度,甚至他袖口蹭過她臉時的溫度…
五年了。
久違了。
蘇靨星幾乎要沉湎。
她仿佛被重新帶回那狹小的公寓,帶回五年前夏日的燥熱,與眼前的人唇齒交纏。
人和人之間怎麼能如此親密呢,親密得好像怎麼都不夠…
蘇靨星被他緊緊摟在懷裡,她能感覺到他雙臂的力量,就像…曾在無數次深夜裡的渴望,他渴望這樣擁抱她,這樣口勿她。
糟糕。
林垚!
蘇靨星轉頭的間隙,突然想起林垚,“嗚”了一聲,伸手要推開陸野,但伸出的手卻被他手指扣住。
他迫著她的手落到他頸後,蘇靨星隻隱約聽到一句含混的“彆動”,他還在繼續,蘇靨星不得法,嘴一張,就用力狠狠地咬了下去。
鐵鏽味在兩人之間蔓延。
他卻還是沒放開,隻安撫似的,一下下地口允,過了會,才放開。
蘇靨星瞪他。
他卻隻是“嘶”了一聲,指尖撫著唇,笑。
“你屬狗的?”
蘇靨星朝他丟枕頭:“滾蛋。”
陸野沒滾,隻半彎腰著,伸手將蘇靨星本來就亂的頭發摸得更亂,在蘇靨星要爆發前,撈著枕頭朝她晃了晃:“謝了。”
說著,就邁開長腿往外走了。
蘇靨星氣得臉通紅,可心卻砰砰跳。
啊啊啊。
她抓了下頭發。
太煩了。
這個人可真煩。
她當初就不該接這檔戀綜的。
可是…
蘇靨星指尖觸了觸唇,就這麼把他讓出去,又不甘心。
而且,他的吻技…
好像比從前更好了。
蘇靨星被自己混亂得更煩了。
想要趴到床上去滾一圈,可一想自己滿臉的泥巴,又悻悻地收回念頭。
這時,衛生間的門被人從內輕輕推開,林垚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蘇,蘇老師。”
蘇靨星抬頭:“你都看見了?”
林垚點點頭,又忙搖搖頭,擺手:“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蘇靨星垮著臉看她。
林垚咳了一聲,她那張臉也不知為什麼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蘇,蘇老師,你放心,我…”
她壓低聲,湊過來:“我會替你和陸老師保密的!”
說著,她就跑跳著出門了,蘇靨星叫都來不及。
“……”
丟人。
肯定都看見了。
都怪陸野。
蘇靨星又抓了下頭發。
這時屋裡已經沒人了。
蘇靨星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對著鏡子裡那張黑一塊白一塊的貓臉、還有亂糟糟的頭發時,蘇靨星忍不住哀歎了聲。
好醜。
陸野也不知道怎麼啃得下去的。
想著,臉又開始發燙。
忙打開水龍頭,用水衝了衝,等徹底洗乾淨,抬頭,鏡子裡照出一張紅彤彤的臉,臉頰染霞,眸光泛水。
“……”
這一副被□□過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蘇靨星忍不住捂臉。
過了會,手指悄悄咧開一條縫。
還是很好看的嘛。
如果她是男人也會心動。
蘇靨星自戀地想了會,又拍拍臉,讓自己振作。
不要被那個狗男人的美□□惑了。
對著鏡子,直到嘴角下垂,才麵無表情地出了衛生間。
牛奶還在桌上。
蘇靨星喝了口,果然已經涼了。
這時,門又被敲了敲。
她皺眉,小心翼翼過去:“誰?”
這回沒人答她。
屋外靜悄悄的。
蘇靨星將門拉開一條縫,就見地麵多了杯牛奶,外麵空無一人。
牛奶杯上貼了張字條:[喝這個。]
是陸野的字。
蘇靨星發覺,自己嘴角又忍不住上揚。
啊。
好煩。
這個人真的好煩。
蘇靨星將牛奶拿了進去。
果然,溫度正好。
帶一點甜意,她將紙條貼在桌邊,拿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
二樓長廊。
環形沙發邊的小吧台前,陸野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月光幽幽。
隻有一盞小燈亮著。
他長腿支在高高的吧台椅邊,指尖搭在菱形杯口,看了眼,又往裡加了幾塊冰,仰脖喝了口酒。
江霂過來,手裡也拿了杯酒。
兩人碰了碰杯。
江霂問:“睡不著?”
陸野“恩”了聲:“有點。”
“因為…”
江霂眼神往蘇靨星的房間門去。
陸野嘴角勾了勾,轉頭看向江霂,夜影裡那雙眼睛裡像藏著許多故事:“是。”
他直接道。
江霂聳聳肩:“難怪。”
“你們…”他不知想起什麼,一笑,“你們從鏡頭裡看起來就很有故事。”
“鏡頭裡?”
陸野喝了口酒,澄黃色酒液映在他冷白的側臉,這令他看起來有種冷淡。
“是,”江霂也跟他一樣,靠著椅背,看向月亮,“你不知道,導演的眼睛就是鏡頭?我們的本能,就是尋找故事。”
兩人又碰了一杯。
陸野卻突然轉過頭來,昏暗裡那雙眼睛格外有力量,他看著江霂:“既然江導知道了,那就不要靠近她。”
江霂一愣,突然道:“我手裡有個本子,不知道陸老師有沒有興趣?”
陸野喝了口酒:“工作上的事,你該跟我經紀人接洽。”
“不過…本子好,”他道,“我會考慮。”
江霂眼裡燃起興奮。
他知道,這是他身為創作者的本能,而暗影裡這個對月獨酌的男人就是勾起他創作欲1望的本身。
這世上有兩種靈魂。
一種乾巴巴,沒有絲毫厚度。
這樣的人,拍什麼戲都是一眼到底,沒有可咀嚼的餘地。
可還有一種,就如同眼前這人,明明是暗的底色,可越往裡探究,就越會發現,他如深海,有無限可能。
每個導演遇到這樣的人,都會欣喜若狂,會想方設法與他合作。
可惜,迄今為止,娛樂圈給他這樣感覺的,隻有兩個。
一個是上世紀紅遍半邊天、統治了娛樂圈二十年的天王陸峰,還有一個,就是眼前這人。
陸野懶洋洋地靠著椅背吹風,就在江霂以為他不會開口時,突然說了句:“江導,彆這麼看我,我不搞基。”
江霂:“……”
“老子也不搞!”
江霂這時突然有點懂,那些被他氣得想打人的人的心裡想法了。
*
大約是那杯牛奶的關係,蘇靨星沾床就睡著了。
她又夢到了陸野。
夢裡的他要比現在青澀些,臉部輪廓沒有現在這般硬朗,穿著白T、牛仔褲,背著單肩包,懶洋洋站在校園的林蔭道上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