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春走在前,溫嘉中間,江霂和陸野在最後。
秋日風涼,誰也沒說話。
隻有鞋子踩在草坪窸窣的聲響。
溫嘉落後了一步。
他先看了眼江霂,江霂攤了攤手,做了個“你隨意”的動作。
於是,溫嘉和陸野走在了一起。
攝像師從後看了眼。
兩人站一塊,才感覺到不同。
陸野個子要更高一些,也更瘦一些。溫嘉不愧是體育競技出來的選手,走在陸野身邊,哪怕長得偏秀氣了些,那遒勁的肌肉也使得他看起來更壯一些——當然,仍然是高的,好看的。
隻是,那種好看比起陸野,又好像…過分溫吞了些。
如若人群裡,第一眼看見的,隻會是陸野。
張揚,俊美。
秋日金黃的光被剪碎,落到他比尋常人淺一色的瞳孔,襯著他過分白的皮膚,當真有種自漫畫裡走出的夢幻感。
溫嘉在靠近陸野時,也感覺到了壓力。
他當然知道,比起他這樣的,陸野這種奪目的好像世界所有光都盛放在他的男人,要更受女孩子歡迎一些。
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
教練從沒教過他,未上場先棄權。
他抿了抿嘴,道:“她拒絕我了。”
溫嘉聲音壓得很低,陸野“恩”了一聲,聲音也似漫不經心的:“所以?”
“我不會讓她為難。”
說起這話時,溫嘉眼眶都要紅了。
他還記得那個生日會上,少女一襲白裙邊彈琴邊唱歌的模樣。
她有一個自在爛漫的靈魂。
每一場比賽之前、每一個體育館揮灑汗水的深夜,都是她的歌伴隨他,他做她的忠實歌迷,緊守粉絲與偶像的界限。
現在,界限破除了。
他卻退不回去了。
“但隻要你讓她傷心,我就會繼續。”
旁邊的男人似懂了他的意思,並未以一貫的態度譏嘲他,反而半側著身,替他將後麵的攝像頭遮擋。
他拍拍他的肩,似懂,又似安慰。
溫嘉心想,從這點來看,這人風度倒是不差。
就聽旁邊男人拖長了音調,慢悠悠道:“放心,我讓你哭也不能讓她哭。”
溫嘉:“……”
果然和傳說中一樣啊。
嘴、欠。
攝像師在後看著,忍不住說了聲:“他們看起來關係可真好。”
——
順著鵝卵石小徑,走了一會,就看了掩藏在花圃後的心事小屋。
小屋不大。
兩層,底下一層像是休息室。
一群人進去。
沙發,茶幾,茶幾上放著果盤和茶水。
上麵放著張卡。
卡上寫著:[請一個個上去。]
地上貼著箭頭,箭頭順著沙發往後,到旋轉樓梯。
樓梯上也貼了個向上的標記。
陸野雙手插兜,直接坐在沙發上,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江霂隨後。
岑春左右看看,對著溫嘉:“我跟你剪子包袱錘吧?”
溫嘉“哦”了聲,抬頭看看樓梯:“我先上好了。”
岑春抱拳:“大恩大德不言謝,來世做牛做馬——”
溫嘉想通了,似精神好了些,也都會開玩笑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搖搖頭:“算了。”
說著,抬腳就往樓上走。
“他什麼意思?”
岑春指著。
“還能什麼意思,嫌你弱。”江霂嗤的笑,近來跟岑春他們混熟了,這人的毒舌功力反而越發漸長,“人家練體育的,你這體格——”
他也對著岑春掃了下。
聲音不大,侮辱性極強。
“陸哥,哥…”
岑春試圖找自己唯一的哥。
誰知,唯一的哥竟然靠著沙發睡著了。
他驚詫:“陸哥昨晚做賊去了吧?”
江霂瞥了陸野一眼,露出個嘲諷一切的笑,“哦”了聲,道:“我猜,你哥應該也要跟你一樣,多練練。”
—
人一個個上去。
又一個個下來。
陸野是最後一個上的。
上去時,外邊的天都暗了,從樓梯間的落地窗往外看,彆墅的光在夜色裡,像一顆明珠。
他看了眼,又上去了。
樓上的空間,被隔成了兩個房間。
陸野順著箭頭,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門。
很狹小的一間,四四方方,裡麵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沙發凳貼著牆,牆上掛著個電話。
牆上的箭頭指著電話。
陸野在沙發上坐下來,拿起電話。
那邊傳來“沙沙”的響聲,過了會,一道聲音傳過來。
“你好。”
聲音有點硬朗。
陸野不大在意:“你好。”
但話筒裡些微的回音讓他挑了挑眉。
他的聲音經過處理,變成了機械的尖銳音。
“你是我交談的最後一位嘉賓。”女孩子的聲音沒有經過處理,“等那麼久,有不耐煩嗎?”
“這可以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