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在蘇靨星以為,剛才的對話告一段落時,旁邊的男人突然開口,聲音聽起來幽幽,“沒有用。”
“……”
蘇靨星忍不住又將視線放到了他手指。
“沒用?”
她忍不住重複了遍。
陸野點頭,被屏幕的光映得隱隱泛藍的臉側過來,等對上他的眼睛,蘇靨星猛然間意識到他在說什麼。
連起來的意思就是。
在和她拍床戲的前一晚,這人為了不起反應,努力地用了五指姑娘。
然後。
五、指、姑、娘、沒、有、用。
想起那日拍戲時的尷尬場麵,蘇靨星“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陸、陸野…”
她忍不住笑,一雙蜜似的眼睛裡漾著的全是笑,那笑像星星點綴在她眼睛裡,亮得驚人,“你居、居然…”
還會有這樣的時候。
可那時…
蘇靨星臉上的笑一僵。
思緒忍不住回到拍親密戲那一幕。
其實,在接到這段劇本時,她又忐忑,又恐懼,又有一絲期待。
忐忑是怕他抗拒,恐懼是怕他厭惡;期待,是希望他喜歡。
女孩總是會對喜歡的人產生親密的渴望。
哪怕他隻是摸一摸她的頭。
為了那場戲,她甚至還問了劇組有經驗的人,那人給她介紹了一款漱口液,她還敷了唇膜,提前做了spa,噴了香水,不吃任何香辣有刺激性味的食物一周。
可在那天床戲到來時,陸野卻是板著臉踏著晨霧來的。
化妝師給他化妝時,他的麵色比平時更清冷淡漠,就像是不願多瞧她一眼似的。
不過,那時蘇靨星也習慣了。
十回裡,九回半是冷眼,唯有在變身陸小公爺和薑姬時,這人才會變了模樣。
所以,她喜歡做薑姬。
做薑姬時,她能感覺,他落在身上的眼神是熾熱的,有溫度的。
能感覺他喜歡她,可一旦做回蘇靨星,他就又是那冷冰冰的陸野。
拍戲的場景,是國公府的雀樓。
古色古香的建築,床榻也是古色古香,為著“薑姬喜歡紅”,整個房間布成了紅色。
紅色的帳縵。
紅色的窗紗。
甚至連地毯和床褥都是紅的。
唯有薑姬是白的,纖細的頸是白的,一截細腰是白的,連露在被褥外的十根腳趾也是嫩生生的白。
導演喊“a”。
少年公爺便欺身上榻。
薑姬的視線,就落在少年公爺的臉上。
高鼻,薄唇,桃花眼。
但那桃花眼此時卻是無情,她手順著他半敞的衣襟進去,導演便喊一聲“哢”。
“陸野!你怎麼回事?眼神,注意,眼神,你現在是看著愛人的眼神,而不是女特務!”
“導演,對不起,再來一條。”
少年公爺下榻,麵色更如霜。
這回,順了。
薑姬塗著蔻丹的手順著衣襟進去,少年公爺白色的衣襟下,胸膛半露,額頭青筋隱隱,導演又喊:“陸野!哢!哢!”
“你怎麼回事?今天是不是狀態不行?不是隱忍,不是讓你賣身敵營的苦大仇深!麵前是你最愛的舞姬,心愛的女人,看心愛的女人是什麼眼神,要我教你?”
少年公爺再次下榻。
導演讓擺好姿勢的薑姬也下來。
“你們去一邊,好好聊聊,互相培養培養感覺,走走戲。”
於是,蘇靨星便被帶到陸野旁邊,兩人去一堵青牆邊。
旁邊正好是一個書架。
形成一個巧妙的三角形折角,折角的陰影裡,沒人會過來。
蘇靨星靠著書架,抬頭看著衣襟大敞的陸小公爺。
少年微側過臉看向窗外,下頷微微緊繃,有種倨傲。
蘇靨星心底像被輕輕刺了下。
她走到他麵前,仰頭:“陸野!你看看我。”
“乾嘛。”
少年這才低頭。
長長的睫毛沐在光裡,微微顫。
蘇靨星看著他,與那雙晶瑩剔透的琥珀色眼瞳相對,她眨了眨眼:“跟我拍親密戲就那麼難受嗎?”
少年沒回答。
蘇靨星伸手,他卻仿佛麵前是洪水一般,猛的往後一退,身體砸到青牆,弓了起來。
蘇靨星的眼眶瞬間紅了。
她再不要臉,也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