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1 / 2)

吳嘉悅進去後,蘇虞白妔跟蘇婉三人一直等在門口,遲遲不見有人來引她們進去。

本來等就等了,像她們這種家世出身的人,能站在吳大人書房門口等候接見已經是她們的榮幸,哪裡在乎等的時間長或者短。

直到聽見裡麵有扔東西跟厲聲訓斥的聲音傳出來。

蘇虞都嚇了一跳,雙手捧著小心臟直呼,“乖乖。”

雖說平時蘇大人打她都拎著耳朵訓,可跟吳大人嗬斥吳嘉悅這陣仗聲勢比起來,蘇虞完全相信自己是她娘親生的。

三人彼此對視一眼,緊接著你推我我推你往廊下走。瞧見吳府下人朝這邊看過來,蘇虞討好笑笑,抬手指了指頭頂太陽,輕聲道:“太熱了,這底下涼快。”

下人微笑,雖沒說什麼,可將頭轉回去的時候,眼底的不屑跟鄙夷寫的清清楚楚。

白妔這脾氣,剛要瞪回去,就被蘇虞一把拉住,她搖頭,“彆給阿柚添麻煩。”

她們在吳府學習功課是因為譚柚帶她們來的,回頭要是跟吳府下人起衝突,吳府看不起她們沒什麼,總不能連阿柚的臉一起丟了。

三人站在廊下,這才聽清吳嘉悅帶著哭腔跟反駁的聲音,那嘶啞的嗓音裡全是自我懷疑和自我鄙棄的絕望,聽得三人一愣。

蘇虞認識吳嘉悅有些年頭了,雖說身份差距比較大,可到底是都在京城長大的,偶爾出來玩的時候會碰上。

吳嘉悅就是個紈絝,在外人麵前從沒低過頭。

她們都覺得吳嘉悅身為吳家嫡長女,日子過得應該極其舒坦,雖說不學無術,可是吳家的身份地位完全允許她不學無術紈絝逍遙一生。

京中世女們,誰沒羨慕過吳嘉悅?

誰成想,她張揚猖狂的背後,是吳大人窒息的打壓跟嚴厲的訓斥。

蘇虞覺得要是自己在這種環境中成長,要麼成材要麼發瘋,但她遲早會忍不住提著刀把她娘給砍了。

聽著書房裡的動靜,一時間她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就在蘇虞都想不出法子的時候,譚柚過來了。

譚柚先是去吳嘉悅的院子,沒見著四人這才來書房這邊。

蘇虞連忙顛顛地踮著腳輕聲朝她跑過去,用扇子遮嘴小聲說,“吳大人在罵吳嘉悅。”

譚柚皺眉,將手裡的桃盒遞給她們,“給你們帶的。”

說完便提起衣擺踏上台階,無視門口試圖阻攔的下人,直接進去。

她到的時候,吳大人剛掄圓了胳膊要打吳嘉悅。

譚柚一個健步上前,伸手握住吳大人的手腕,將這一巴掌攔下。

譚柚也是接下這一巴掌,才發現吳大人用了十成的力道。這要是打在臉上絕對會腫,沒個幾天怕是消不了。

打人不打臉,何況是親娘。

頓時譚柚眉頭擰的更緊。

譚柚攔下吳大人的時候,書房裡安靜了一瞬,唯有吳嘉悅壓抑地吸氣聲。

譚柚往前半步擋住身後的吳嘉悅,慢慢推開吳思圓的手,“吳大人,有話可以好好說,有時候巴掌並不能起到好的教育作用。”

吳思圓也愣了下,視線落在譚柚那張平靜淡然的臉上,“譚、駙、馬。”

她這三個字音咬的極重,諷刺之極,“怎麼連我府上的私事也要管?”

吳大人轉身往後,肥胖的身子重新坐回書案後麵的椅子裡,“勞煩譚翰林先出去,等我跟我女兒說完話,再讓她去接受您的教導。”

吳大人今天本就不暢快,說的話句句諷刺。譚柚這是自己撞上來的,怪不得她。

“那我更要跟您談談了。”譚柚轉身撩起衣擺半蹲下來,伸手把地上的吳嘉悅扶起來,溫聲說,“我跟你母親說話,你先出去。”

蘇白蘇三人一直等在門口,聽見這句話,蘇虞跟白妔飛快衝進來,一人架著吳嘉悅一條胳膊往外抬。

蘇虞硬著頭皮,根本不敢看吳大人的臉色,她怕自己會被嚇得當場哭出來,“快快快,大人說話咱們小孩彆聽,咱們先出去吃點桃解解渴。”

蘇婉見三人出來,立馬將門關上。

直到感受不到吳大人那淩遲在人身上的刀子目光,蘇虞才脫力地坐在台階上,劫後餘生一般,“嚇死我了。”

她抬手拍拍旁邊的吳嘉悅,深表同情,“你也不容易。”

吳嘉悅根本沒心情跟她耍嘴皮子,雙手搭在膝蓋上,低著頭,啞聲問,“她不會有事吧?”

“你說誰,阿柚嗎?”蘇虞掏出扇子,用力地給自己扇風,眼神亂瞟,“我覺得應該沒事,阿柚既然讓你出來,定然有她的理由。”

什麼理由,不過是怕吳嘉悅在裡麵被她母親用言語再羞辱一遍。

四人坐在外麵,誰都沒說話。

明明譚柚跟她們年齡相仿,甚至還小她們幾天。而現在,卻是她用挺拔如青竹的身軀護著她們。

對吳嘉悅來說,吳大人堪比洪水猛獸,比那致命的刺客傷人還要深。現在,譚柚用一扇門,遠遠的將她隔在外麵,不讓她直麵吳大人的火氣。

吳嘉悅喉嚨發緊,單手遮住臉,半天沒抬頭。

剛才譚柚蹲下來扶她的時候,細心地為她擋住書案後麵吳大人的冷臉,掌心托握著她的手臂扶她起來的那份力道,讓吳嘉悅說不出的踏實跟安心。

她那一瞬間便覺得,譚柚就是她的夫子。

蘇虞幾人也不說話,隻是安靜地坐在吳嘉悅身邊陪著她。

書房外麵沒有聲音,書房裡麵卻劍拔弩張。

吳思圓冷冷地看著譚柚,她能忍譚柚一次兩次,不代表能忍她第三次。

彆看她身形肥胖,在譚老太傅麵前做小伏低的時候看起來格外和顏悅色極好相處。可吳思圓到底是身居高位之人,沉著臉不說話的時候,那種壓製性的氣勢卻極為唬人。

這也是譚柚讓吳嘉悅出去的原因。

譚柚能猜到吳大人生氣的原因,聲音不疾不徐的開口,絲毫不懼,“吳大人身為翰林院的大學士,應當知道,‘窮不怪母,孝不比姊,苦不責夫,氣不凶女’這句話。”

吳思圓皮笑肉不笑,“譚翰林這是在教我怎麼做人?”

譚柚這擺明了是說她把在官場上受的氣撒在吳嘉悅身上。

不管是作為翰林院的大學士,還是作為吳嘉悅的母親,吳思圓的尊嚴跟驕傲都讓她沒辦法接受這句指責。

“悅兒她身為吳府嫡長女,豈能一直沒有出息,我嚴厲斥責不過是想讓她長個教訓,”吳思圓替自己狡辯,“至於用她二妹跟她對比,更是想激勵她超過老二,如此才能擔得起一個嫡長女該擔的責任。”

“而你看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吳大人嫌棄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譚柚打斷。

譚柚臉色認真,語氣堅定,“她如今也不差。”

譚柚直視吳思圓,“您身為她的母親,本就擔負教養之責,若您覺得吳嘉悅不堪無用,便是您對自己能力的否認。吳大人,您覺得您無能嗎?”

“放肆!”吳思圓威嚴被挑戰,直接拍桌子站起來。

她這套嚇唬彆人行,嚇不到譚柚。

譚柚目光平靜,聲音跟之前比都沒有半分變化。

跟動輒生氣拍桌子動靜極大的吳思圓比,譚柚始終氣定神閒,淡然平靜,因為她不需要用這些虛招來維護自己的尊嚴增加自己說話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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