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全家……就你有病!
吳嘉悅差點連自己跟父親一並說了。
吳主君夾在中間,一時間像是不知道該勸誰。
最後還是大夫連忙出聲打圓場,“主君的確是感染風寒,可能是最近天涼,才遲遲沒好。我再加重些藥量,喝上五日定能恢複。”
大夫寫藥方,吳嘉悅坐在吳主君旁邊,叮囑他一定要好好吃藥。
“我就先回去了,我還得收拾東西,過年去朋友那兒住。”
吳主君一愣,眼睛當場就紅了,呐呐問,“不回來嗎?”
吳嘉悅有些沉默。
吳思圓聲音適時響起,“她怎麼好意思回來住,有本事一輩子彆回來。”
吳嘉悅咬牙深呼吸,當著她爹的麵,也不想跟她娘吵架。
吳嘉悅跟吳主君又
說了兩句話,起身離開。
看著她抬腳出去的背影,吳主君眼淚當場就落下來,哽咽著說,“她一個孩子,過年不在家裡能去哪兒?”
他想勸吳思圓,可又咬牙忍下了。
“不在吳府住,她將來才有地方去。”吳思圓抬手輕輕拍拍夫郎的背,“好好吃藥,把病養好。”
吳主君低頭抹眼淚。
吳思圓看著吳嘉悅離開的身影,心裡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她今天來這一趟能不能聽懂。
司牧雖身為長皇子,有禦醫定期診脈,但吳思圓已經在想,禦醫院到底有沒有能信任的人。司牧可能自己都沒想過司芸會利用司桉桉對他動手,所以也不知道有沒有防備。
如果譚柚會醫術,倒是可以給長皇子先看看。吳思圓心裡焦急,可很多事情,不能急,也不能說的過於直白。
她若是早早把吳嘉悅叫回來,皇上定會起疑心。要是話說的太明顯,也很難辦。
吳思圓現在想的是,保司牧一命記,也算給吳家留了最後一條退路。
她是退不回來了,司芸也不會讓她從這條船上下去。吳思圓難就難在,明知道這船要沉,還是隻能這麼錯下去。
吳思圓站在庭院裡,看向不遠處那道門,心中甚是複雜。
吳嘉悅走了一條跟她截然不同的路,也比她堅毅勇敢,吳思圓心頭有驕傲,也有愧疚。
離得遠了,有時候才能看見孩子的成長跟進步。
隻是,已經晚了。
從她踏錯路的那一刻起,就晚了。從她對孩子沒耐心的那一刻起,就晚了。
門外,吳嘉悅氣衝衝走到庭院裡,被風一吹冷靜下來,才感覺到不對勁。
她是被氣昏頭了,才失去理智跟她娘吵起來。
可之前,她娘已經開始漠視她跟她劃開距離,今日這麼反常主動挑刺,定是有原因。
吳嘉悅腳步放緩,慢慢出了吳府的大門。
她到底是不傻,等站在門外台階下,其實已經將事情想明白的差不多了。
吳嘉悅鼻頭莫名發酸,掩在袖筒裡的手指輕顫著抖起來,唯有攥緊才能壓下。她扭頭看向那兩扇緩慢緊閉的吳府大門,眼尾微紅。
母女兩人,隔著一扇門,通過一條狹小的縫隙,頭回以平等的身份,對視了一眼。
吳嘉悅頭回在她母親臉上看見彆樣情緒。
吳嘉悅看見她母親朝她擺手,示意她走吧。
走吧,離吳府遠一點。
吳嘉悅轉身想回去,可一隻腳才踩在台階上,門就閉實了。
吳嘉悅這次離開,跟之前感覺都不同,好像肩上更為沉重了些。
她脫離吳府的代價,比她想象的還要大。然而到最後一刻,一直打壓看不上她的母親,選擇幫她一把。
以打壓挑刺的形式,幫她。
吳嘉悅坐在馬車中朝譚府去,頭壓
的很低,她腳尖木板上,有幾滴水痕。
她怪她娘嗎?怪。
恨嗎?
……現在不恨了。
吳嘉悅到的時候,臉上彆樣情緒已經收拾乾淨。
她沒直接去譚府,而是半路選擇先去蘇白兩府,將她們一起帶上,如此才不奇怪。
她們四人一同前往,算是給譚柚提前拜年了。
吳嘉悅已經想好祝福語:
希望師公,長命百歲,無病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