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077(1 / 2)

朝上換了新人,龍椅上的司芸成了司桉桉,對此朝臣好像沒什麼不適應。

她們甚至猛然發現,二十多歲的皇上換成了五歲的太女,竟跟尋常沒有任何區彆!

居然沒區彆!

這說明什麼,說明皇上坐在那個位置,沒對朝堂做出什麼事情,所以才這般可有可無,連一個孩子都可以代替她的位置。

司桉桉才多大,她穿著不合身的朝服坐在寬大不合適的椅子上,一臉懵懂好奇地盯著下麵的大臣看,既不發表意見,也不隨便開口,她甚至都不出聲。

司桉桉跟司芸比,還多了個優點,那便是不咳嗽,不會打斷大臣的講話,不會咳的大家心驚肉顫生怕被傳染。

整個朝堂,好像又回到司芸生病之前的狀態,由長皇子掌控大局,群臣爭論朝事,皇上坐在一旁。

早朝結束後,幾位大人不由彼此使個眼色,走得慢了些,落在人後。

“幾位最近可去養心殿看望過皇上嗎?”陳大人問。

李大人回,“去了,跟吳大人一起去的,彙報朝中諸事。”

陳大人聲音壓低,“皇上狀態如何?”

“還是咳,”李大人想起什麼,往陳大人邊上挨近,聲音從她的嘴進入陳大人的耳朵,連風中都不經過,“好像咳血了,我看見雪白的帕子染了絲紅。”

陳大人抽了口氣,眼睛左右看,臉上露出彆樣神色,“不會是那種病吧?”

那是要死人的啊,而且還會傳染。

陳大人下意識將身子往旁邊移。李大人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宮中那麼多禦醫,如果真是那個病,怎麼可能沒有半點消息。”

李大人遲疑瞬間,才繼續道:“好像是,中毒。”

後麵兩個字,聲音更是輕的不能再輕了。

“可不能亂說。”陳大人眼皮耷拉下來,雙手抄袖,“會招來禍事的。”

如果皇上中毒,下毒之人隻有兩個可能。

要麼是長皇子司牧,要麼是協辦大學士吳思圓。

一個是為了權勢,另一個也是為了權勢。

司牧就不用說了,隻說吳思圓。

如今早朝情形大家看到一清二楚,皇上跟太女坐在那裡幾乎沒有半分區彆,既然沒有不同,那為何不選擇一個好把控的呢?

還有什麼比一個五歲的孩子,更好掌控,更適合當傀儡的呢?

吳思圓現在就是站在小太女身後的人,小太女的一舉一動還不是由她說的算。所以她有這個異心,不是不可能。

“那咱們?”李大人皺起臉。

就算知道有人下毒,她們也不敢聲張,不管對方是長皇子還是吳思圓,都不是她們能撼動的。正因為知道她們無能為力,皇上也不會往下透漏消息,免得徒增禍事。

她們這群皇上黨,大事臨頭,想的不是皇上應該如何,而是她們這些人在風雨飄零之際,應該選擇躲在誰的傘下,而不是搶過彆人的傘遮在皇上頭頂。

現在越是臨近大選,越能看出來哪些人是什麼黨派。

追隨皇上的呢,都想著讓自家兒子進宮。追隨長皇子的呢,已經開始給家裡的兒子相看人家。中立的朝臣,隻管大司好壞,不在乎坐在龍椅上的是他司牧還是太女司桉桉。

李大人以前沒回過味,最近才猛然發現一個事實。

有些人吧,她平時站在那裡,好像很重要,讓眾人感覺沒她不行。可是呢,有一天她忽然從那個地方挪開,眾人才猛然發現,哈,好像沒她也行!

這個說的就是皇上司芸。

這次皇上生病,太女監國旁聽,朝臣們才陡然發現,平時掌控朝堂跟處理政事的,都是長皇子司牧跟協辦大學士吳思圓。

坐在另一把龍椅上的人,不管是司芸還是司桉桉,對於朝政對於她們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彆。

陳大人側眸掃向身邊幾位同僚,見她們都眼巴巴望著自己,這才開口,“平時如何,現在依舊如何。”

她們平時跟隨吳大人,現在隻能繼續跟隨吳大人。

對於幾人來說,或者對於皇上黨來說,吳思圓就算是為了司桉桉跟吳家,也會跟長皇子拚個頭破血流,所以跟著吳大人總沒錯。

李大人等人瞬間像是吃了定心丸,“那就好那就好。”

“皇上如今這個情況,你家兒子,還打算進宮?”陳大人看李大人。

“那能怎麼辦,名字都報上去了,”李大人苦著臉,也是發愁,“早知道不表這個忠心,你看看人沈國公,他那嫡孫趙錦鈺,就沒打算進宮。”

沈國公跟太君後自□□好,是板上釘釘的皇上黨,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按理說國公府日益沒落不如往昔,這時候更應該讓趙錦鈺進宮。

就算趙錦鈺相貌醜陋不堪,行為舉止粗鄙,皇上也會看在昔日趙家奮勇殺敵的份上,以及太君後的麵子,封趙小公子一個貴君,抬一抬國公府的臉麵。

可結果呢,人家趙家在長皇子兵圍皇宮之前,跟皇上鬨掰之前,就已經拒絕譚府設宴的邀約。

那時候旁人可能還在想,趙家小公子是想進宮,誰成想一扭頭,人家都在跟去年秋闈的榜首解元好上了。

現在聽說趙家就等著那榜首得個會元,然後考上狀元就成親。

“趙家跟狀元?”陳大人砸吧一下嘴,琢磨道:“國公府看著矜貴,但趙家如今無人在朝中為官,有的隻是個國公的爵位,僅是麵上好看。狀元作為新秀,有權但沒有根基,正好需要國公府這個的門路跟高枝。”

陳大人點頭,“倒也合適。”

唯一古怪的便是,為何趙家寧願去扶一個狀元都不願進宮呢?

開春後武試,以趙家嫡長孫女趙錦莉的功夫跟學識,拔得頭籌根本不是問題。既然朝中已經有了趙錦莉,趙錦鈺完全可以入宮為貴君。

隻能說明,國公府曆經多年沉浮滄桑,終究是看透了空有虛名的架子,想要的還是家族繁榮擁有實權。

陳大人感覺,這榜首解元,估計是要入贅趙家的。這也是為何趙家不選譚橙的原因。

譚橙跟解元比,無論是家世還是彆的,都好太多,不能把控更彆提入贅了。

她出於好奇,跟李大人她們打聽了一下,對方好像叫安從鳳。

“安家?在京中從未聽說過,想來家世一般。像這種家世出來的,最適合入贅了。”陳大人笑,“若是我有兒子,我也要爭取一下。”

但前提是磨滅安從鳳的野心打碎她的傲骨,免得將來她年邁去世後,安從鳳糟蹋她兒子,在她陳家反客為主。

“不知道趙家能不能吞得下這個金鳳凰。”陳大人搖頭笑,“不管不管了,咱們先忙公務,這杏榜過幾日也就出來了,到時候等著看熱鬨。”

跟秋闈桂榜一樣,春闈杏榜也是考完後一個月出名次。

臨近放榜,蘇婉難得緊張起來。

以往她都是最淡然從容的那一個,現在開始緊張了。

“錯了,”熊思婕抿著唇,皺起圓臉,指著紙上的一句話,“你教錯了,我記得不是這樣的。”

太學院學堂沒休息,熊思婕有句話拿不準,走過來請教蘇婉。

蘇虞從旁邊將腦袋湊過來,“小熊,可以啊,都會自己發現錯誤了。”

蘇虞自腰後掏出扇子,先是在蘇婉頭上輕輕敲了一下,“怎麼回事啊小老妹,這都能錯。”

她唰得下展開扇麵,“這個應該是這樣。”

蘇虞替熊思婕改了一下,熊思婕盯著看了一會兒,緩慢笑開,“這樣好像就對了。”

“你彆好像啊,你肯定點,這樣就是對的,”蘇虞道:“你能質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質疑我的學問。”

“噫~”白妔拉長語調,“你的學問跟你的人品一樣,都值得質疑。”

“烏鴉嘴快呸呸呸!”蘇虞立馬扭身瞪她,“明天就出名次了,你瞎說什麼呢。”

白妔做了個鬼臉。

旁邊吳嘉悅淡聲道:“卷子今晚已經批完,事實早就定下,再呸也沒用。”

蘇虞頓時抖著腿,“我覺得我考得挺好的,說不定能進前五。”

“前五!”

有人剛到門口碰巧聽見,不由驚詫出聲,湊過來趴在蘇虞麵前,“蘇姐,是不是已經有消息了?我第幾我第幾?”

蘇虞訕訕道:“還不知……”

沒等她說完,這人就朝外吆喝起來,“蘇姐前五!!前五啊,可還了得!”

蘇虞,“……”

“哪個蘇?”

“對啊大蘇小蘇?”

“大蘇大蘇,當然是大蘇,小蘇不得第一啊。”

蘇虞,“…………”

你們禮貌嗎。

蘇婉聞言更緊張了,坐在旁邊連忙擺手,“我沒有。”

那人笑著伸手指她,“謙虛了不是,第一還是第二?”

蘇婉肯定想得第一啊,她最近這般焦慮忐忑,不就是因為怕考不了第一嗎。

如今聽人這麼說,立馬板著文靜的小臉點頭說,“肯定是第一!”

畢竟好的不靈壞的靈。

“報——”

那人激動起來,跟衝進來的學生們抱在一起,仿佛考上第一的是她一樣,“小蘇第一小蘇第一!”

好些個學生跑過來,圍著蘇家兩姐妹。

“我多少我多少?”

“彆問你,問吳嘉悅,我押她第一呢。”

“傻吧你,不是剛跟你說了嗎,第一是蘇婉,蘇虞是前五。”

“那我豈不是賠了,我過年的壓歲錢都壓出去了,三十兩呢!”

“哇你好舍得,我壓蘇婉,兩錢嘿嘿嘿~”

怪不得這麼高興,不得賺瘋了。

蘇虞這才知道,京中跟太學院都有人拿她們下注。

蘇虞頓時一拍桌子,腳踩凳子站起來,“不像話!”

她居高臨下地指著這些學生,“太不像話了!”

學生們不由麵麵相覷有些心虛。蘇虞是譚博士的學生,做法應該跟她相同,不允許在學院裡賭錢。

誰知蘇虞扇骨拍掌心,拍得啪啪作響,“太不像話了你們,有這種賺錢的好事居然不帶上我?我要是知道,怎麼著都得押個二十兩。”

大好的賺錢機會,竟然被她沉迷學習丟掉了!

蘇虞瞬間從凳子上跳下來,融入進去,“你們押的誰,有押我的嗎?”

蘇婉白妔跟吳嘉悅,“……”

蘇虞好像特彆適合這種場合,擠進去竟毫無違和感。

“姐,我押的你,前十!”有人舉手。

蘇虞扇子輕指對方,“噯,保守了吧,怎麼著也得往前五押。我上次都第八了,過完年連年齡都長了一歲,名次可不得往前幾名。”

“我押的安從鳳,我覺得她連中四元,第五元不成問題。”

蘇虞桃花眼睜圓,“誰說不成問題了,第一分明是我妹,肯定是我妹!”

蘇婉在後麵座位上雙手遮臉,慢慢把自己躲在熊思婕身後。

快彆說了,話說得這麼滿,萬一沒考好還要不要來學院了。

偏偏蘇虞自信極了,扇子在掌心裡漂亮地轉了一圈,反手指著她自己,“肯定前五。”

人群裡瞬間發出尖叫聲,都是“我賺了我賺了!”

跟她們自己考第幾來說,好像看彆人擠得頭破血流考前幾好像更刺激更激起點評欲。

有人甚至能自己落榜,但她看中的那人沒考第一就不行。

蘇虞從人群裡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吳嘉悅她們已經跟她劃開距離。

白妔表示,“讓你吹噓,等明天名次出來,臉都沒了。”

吳嘉悅咋舌,甚是疑惑,“她有過臉嗎?”

蘇婉跟白妔一起搖頭,默契極了,“沒有。”

蘇虞,“……”

熊思婕寬慰她,“你們能考上的!肯定能!”

她說得過於認真,加上眼神明亮清澈帶著堅信,莫名讓人信服。

蘇虞湊過去,手摟著熊思婕的肩膀,激動地小聲問,“是不是熊大人幫我們跟文曲星走關係了?伯母辦事就是牢靠!”

“不是,”熊思婕說,“你們考試前,夫子摸你們腦袋了,所以肯定能考上。”

幾人瞬間沉默。

蘇虞頹然地將臉埋在熊思婕肩膀上,“明天我要是跳河,你們千萬記得撈我。”

白妔翹著腿,將手裡的書往上拋,笑著說,“放心,你前腳浮上來,我們後腳就撈你。”

“滾啊,”蘇虞拿書扔她,“浮上來我人都沒了,撈上來還有什麼用!”

白妔哈哈哈笑,雙手舉起將書接住。

熊思捷不是很懂她們的玩笑,茫然懵懂地看著四人打鬨,但是被輕鬆愉悅的氣氛感染,也笑起來。

她想說,她前兩天熬夜用龜殼給她們占卜過,都是好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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