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是被一陣鍋碗瓢盆的碰撞聲給驚醒的,再稍一張開眼——亮了?她又被窗外的天色給嚇得一骨碌從炕上起來。
“起來了?快去洗把臉。”非常難得的,麥收時節回家的徐啟光今天一早居然沒去上工,而是留在家裡拾掇外屋地。
徐長青昨晚一宿未眠,迷迷糊糊地睡了又迷迷糊糊地一直做夢,這會兒見她老子居然連櫥櫃都拉出來整理,不由怔愣。
“半個小時之後就出發。”
也是,徐長青終於想起他們爺倆昨晚之約——她還得陪她爹去一趟縣城見什麼人。瞧這夢多的,她都得了健忘症。
“怎麼,舍不得工分?”
確實有點舍不得,這兩天工分比平時多呀。原本她還想今年能用工分換多些口糧,再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撞撞運氣。
如可以的話,等明年她爹四十歲生日,不,就到今年年底看能不能給她爹攢輛自行車當生日禮物,好方便她爹來回奔波。
這話就不必說出口了。
換成之前,或是今天之前,讓她看著工作了這麼多年卻至今舍不得添一輛自行車的老子,她這心裡估摸又要憋得慌。
自從她爹明言確實有筆錢留在家裡以防萬一,她這心裡可踏實了。不上工就不上工,正好她今天也有事情要處理,先歇一天也好。看著不悅瞪過來的老子,徐長青笑笑岔開話題,“我娘又去上工了?”
“一早出的門。”估計又是不放心又偷跑到她寶貝大女兒家,徐啟光懶得提起此事。“儘瞎操心,你奶會照顧好你娘奶。”
徐長青默默點頭,邊麻利地拿了條垂掛著的毛巾甩著肩膀上,拿了個掉了漆的搪瓷杯和牙膏牙刷就出了外屋地。
晨光中,清晰可見她家種植著瓜果蔬菜的小園裡又支了好幾條枝架。她昨天早上還想抽空去砍柴時捎回來,結果全乾好了。
徐長青邊刷牙邊環視著整個院子,又看了看自家東麵山牆處屋脊高度不超過五間半磚大正房屋簷子的下房(倉房)。
見兩間門此時關著,她就知她爹拾掇櫥櫃就是專門在外屋地找個能藏錢的地方,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藏在櫥櫃後麵。
不是她心裡嘀咕起自個親爹,就她爹這藏錢的手段?也就是她之前壓根沒想到自家居然有積蓄,不然準會一找一個準,絕不會落空。
“爹,有多少?”
再回外屋地,徐長青見她老子單手叉腰,還一手摸著下巴看著歸攏好靠牆的櫥櫃,她再也忍不住好奇問出口。
“養活你絕對不成問題。”徐啟光斜了她一眼,摸著下巴的手往堂屋四方桌上一指,示意她快先去用早餐。
又是這句話……徐長青直搖頭,見桌上隻有一雙筷子就知她爹已經用過早餐,邊往那邊走去,邊回道,“一萬?”
徐啟光啞然失笑,“沒看出來啊,我老兒子口氣倒是挺大。養你還得要萬把塊錢才行?那你老子我還真養不起。”
“一半?”
嗨!這孩子今兒還跟這事兒較真上了。往常不是連問都不想問一句家裡有多少錢?徐啟光暗暗搖頭,“再對折。”
啥?
狗R的!
這兩千五要是她昨天下午沒在家豈不是被那玩意兒全給偷了?徐長青後悔死了,她昨天就該拿刀劈的!
要是不將那王八蛋一次給唬住,那王八蛋一準還會打她家主意!得虧人還得繼續窩在這邊,有的是機會好好收拾。
居然還想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