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並不是第一次被姑娘用熱烈的眼神盯著,但是那些姑娘可從沒這麼大膽而露骨。
而且顯然,這位可愛的小姑娘盯著自己的原因也和之前的那些姑娘遠遠不同。
他摸了摸鼻子,從懷中掏出兩個紙包。
紙包一打開,就露出來了半隻烤雞和兩塊酥餅。
“聽聞陵水樓的烤雞不錯,所以我來的時候就去買了嘗嘗,姑娘和陸小鳳你們不嫌棄的話,不如一起嘗嘗。”
他沒有問無花,畢竟一個正經和尚自然是不會食用葷腥的。
薇洛當然不會嫌棄,開開心心的吃了起來,嘴角都沾上了油漬。先是謝過了楚留香,又忍不住嘟囔著抱怨。
“果然還是陵水樓的烤雞最好吃了,不過他們那的老板小氣的很。不肯多賣點給我。”
楚留香好奇。
“開門做生意,還有不賣的道理?”
“不是不賣,實在是她吃得太多了。”
陸小鳳無奈的看了薇洛一眼,對著無花和楚留香笑著道。
“彆看她人丁點一個,但是飯量可是不小,一頓飯便是一頭牛都吃的進去。
那陵水樓的招牌就是這烤雞,做工繁雜,大師傅做出來的烤雞有限,她卻一個人就能包圓了,讓其他人隻能聞著味看著她吃,這陵水樓的老板可不得限製她去買?”
事實上薇洛在街上聞著烤雞的味就摸過去了,一去就拍上一錠金子,張口就是全部,那後廚的大師傅還以為是來踢館子的。
眼看薇洛人小小一個拍著胸脯表示她肯定能吃完,大師傅和她幾句口角,就打起賭來,結果最後累得那位大師傅手直打顫,還回去歇了兩天才能繼續回去做菜。
而薇洛吃都吃了,還非要囂張的剔牙表示,沒吃飽,不過癮。
陸小鳳還記得那個場麵,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她的肚子上。就像是在看什麼妖魔鬼怪。然後囂張的她就被限量了。
哪怕薇洛自己不介意,但是陸小鳳還是想著給這個不省心的小姑娘留點麵子,沒有說全,結果不用他說,楚留香就恍然大悟的看向了薇洛。
“原來陵水樓裡那些食客在聊的小姑娘就是你啊。”
無花好奇。
“你聽到了什麼?”
“我聽到他們這最近出了一個奇怪的姑娘,長得嬌小可愛,聲音也是甜美可人,十成十的美人胚子。”
楚留香笑著看向薇洛開口。
正在啃雞腿的薇洛深沉臉點點頭。
“看來說話的人很有眼光。”
無花麵露一絲驚愕,畢竟這個含蓄的時代,他恐怕很少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
楚留香笑容越發的爽朗。
“他們之後又道。
那小姑娘乾了兩件奇了的事情。
第一,就是她的肚量。
有人算過,那日在陵水樓,她和大師傅的打賭一直從早上進行到晚上,大師傅一個人烤了足足六十五隻雞。
而她一個人就吃了六十五隻雞。
從早上到晚上,一刻不停,那雞骨頭都堆成了小山。
最後這場賭局以大師傅累得抬不動手為結束,而這位姑娘吃了六十多隻雞,卻腰身絲毫未變。反倒是那大師傅之後連續休息了兩天。”
六十多隻雞?
哪怕是無花這樣狀似風輕雲淡的僧人都不由隱晦的掃了一遍薇洛。無論怎麼看,都隻是個小姑娘。
不過光從她能比他更快的察覺出輕功舉世無雙的楚留香的存在,就已經說明了她的不簡單。
而且這個小姑娘還有一個不簡單的名字。
她和那個傳言中失蹤的薇洛有什麼關係?
易容嗎?
可是他卻看不出易容的痕跡。
無花很給麵子的道。
“那第二呢?”
“第二嘛,就和我這醬香酥餅有關了。”
楚留香點了點另一個紙包,鮮香的醬香味雖然不如烤雞的氣味奪人眼球,但一旦被注意到,就讓人忍不住想要嘗嘗。
“這第二奇的就是姑娘的力氣。
賣這醬香酥餅的老板在那條街很是出名,靠的就是祖傳的醬料方子。
前不久買了另一處宅子,特意關門歇業去搬家。
其中就有十壇半人高的醬缸。一壇子就得兩個人拉著板車去運。
但那位姑娘想吃這餅子了,聽聞這件事,乾脆上去幫忙,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這家就搬好了,那老板也就重新開業了。聽聞前三爐出鍋的餅子,全被這老板送給了這位姑娘。”
雖然習武之人的力氣都不小,但是怎麼想,薇洛和那些東西的對比都太大了。
“所
以你就因為這個,又特意去南街買了酥餅?”
陸小鳳自己就是一個好奇的人,但是他突然發現,楚留香這人的好奇心似乎比他還重。
“是啊,本來隻是路過,卻沒想離了那麼遠,卻被姑娘一語叫破行蹤。”
楚留香對著無花微微一笑。
“說來也巧,我住的院子就在無花你的隔壁。”
“那楚兄有空,倒是可以來我這坐坐,無花掃榻相迎。”
後天就是花家宴客的時候,因為是喜事,花老爺子想要大宴賓客,親朋好友,生意往來,來的人絡繹不絕。
這客人再帶個家眷朋友什麼的,自然也是很常見的事情。
其中有好幾個是薇洛熟悉的,比如無情、追命他們四個名捕,似乎是和花滿樓入朝為官的大哥有交情。
再比如金九齡,則是花滿溪請過來的。
馬秀真他們也來了,獨孤一鶴生前把峨眉派經營的不錯,和花家也有生意往來,在獨孤一鶴死後,花家也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幫了一把,所以峨眉自然也要投桃報李。
當然這對於陸小鳳來說可不算什麼好事。
馬秀真對他有點意思,忍不住對陸小鳳就多了幾分關注,偏偏薛冰來了,她不是為了什麼花家的喜宴,而是單純來找陸小鳳的。
神針山莊薛老夫人的後人,江湖盛傳的四大母老虎之一。
有這些名號,注定了薛冰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
薇洛:哦豁,修羅場。
不過是被馬秀真多看了兩眼就被薛冰追得上躥下跳的陸小鳳頂著耳朵上的牙印到了他的好朋友這。
“借我躲躲!不要告訴薛冰我在這!”
他像是火燒屁股一樣竄進了屋內。
當然這或許也說明了陸小鳳對薛冰的不同,畢竟以他的武功,他本可以不被追的這麼狼狽。
話說起來,她記得薛冰似乎有點不對勁來著。
薇洛努力想了想,但是卻沒想起來。
邊上的花滿樓好笑的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隨後行雲流水般的斟茶。
雖然都是差不多的動作,但是無花做起來是縹緲出塵,恍若九天下來的仙。
而花滿樓做起來,則是溫柔文雅,毫無距離感,讓人不由沉浸其中。
“來,嘗嘗這白毫銀針。”
薇洛端起青瓷茶
杯,裡麵的茶葉是白色的。
她認真的喝了一小口,神色嚴肅的開始品嘗。那端正的坐姿和態度,看起來煞有其事。
她嘗了一口……再嘗一口……再嘗一口。
薇洛終於開口了。
“再來一杯!”
還以為她要吐出什麼真知灼見的花滿樓無奈一笑。給她倒上。
薇洛癟嘴。
“你這茶的香味太淡了,喝起來像是清水一樣。”
“這便是白毫銀針的特點。
銀光閃爍,潔白若雪,清新淡雅。這極品的白毫銀針就好似高峰之雪。嘗起來寡淡,但是細品之下毫香綿綿。”
“我之前怎麼沒見你喝過這種茶?”
花滿樓微微一笑。
“這是無花大師送來的賀禮。”
薇洛蹙眉。
“無花啊,你覺得他如何?”
花滿樓想了想,直歎。
“七絕妙僧,果然名不虛傳。”
發現薇洛不說話了,他看過去,隱約覺得薇洛似乎對他的話並不同意,正想詢問,突然一個人直接闖進了院子。
來人正是薛冰,她一張俏臉冰冷,進來後就對著花滿樓和薇洛詢問道。
“陸小鳳在哪?”
薇洛果斷表示沒見過。
薛冰冷冷的掃過她,在她漂亮的臉蛋上頓了頓,隨後冷哼一聲,不退反進。
顯然,她沒有相信薇洛的話。
緊接著沒過多久,一隻陸小雞就從邊上的廂房裡竄了出來。
薛冰提著劍在後麵追這陸小鳳砍。
“不是說了讓你們不要告訴她我在這的嗎?!”
陸小雞再次火燒屁股的在院中直蹦躂。
“我說了,但是她不信啊。”
“我看你就是想看我笑話!”
陸小鳳表示,這小姑娘真想說謊,薛冰絕對不會那麼輕易進去找到他!
薇洛嘿嘿一笑,花滿樓拿折扇敲了敲她的頭。
“淘氣。”
而薛冰則是更加生氣了。因為背對著薇洛兩人,她沒看見花滿樓的舉動,似乎是誤會了什麼,咬牙切齒的對著陸小鳳怒罵道。
“先是馬秀真,後又是她,你這個花心濫情的大混蛋!”
花滿樓扇動折扇的動作一頓。
“薛姑娘你誤會了,我想薇洛隻是拿陸小鳳當朋友。”
“就是,薛姑娘你放心。
我隻把他當朋友,沒把他當男人。
”
薇洛的話擲地有聲。
陸小鳳腳步一踉蹌,差點從樹上掉下來。然後被薛冰用劍架住脖子。
而這麼狠的話,成功得到了薛冰的信任,她側頭打量了一下薇洛,露出一個恬靜的笑容。
“不打擾兩位了,我這就把這個大混蛋帶走。”
說到大混蛋的時候,她的神色頓時又冷了下去。那速度堪比川劇變臉。